五艘江海两用船抵近乱成一团的三艘大乌船之后发射了一轮散弹,将已经上来操控船帆的水兵射杀,然后贴了上去。
此时,郑军船队两侧的广东级、武昌级的大船也来到了这一侧,一轮轰击之后,施显已经腾不出人手来夺回那三艘大船了。
一阵散弹的暴风雨过后,就连施显自己的船只也没有水手操控了,此时郑军的船只全部堆在那三艘大船附近,而安国军的五艘两用船开始围着敌方船队尽情地施放散弹了。
与此同时,另外五艘两用船已经利用船桨绕到了大队敌船的后面,不断对挣扎着跳脱出来的敌船进行袭扰,并与其它三面的船只一起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陈文盛那边,由于己方船只众多,还有十艘武昌级的大船,包围圈就裹得严实得多,最终余宽所在的大船也被一艘武昌级的大船击中底仓,形成了剧烈的爆炸,余宽也死于当场,旗舰爆炸后,敌船的抵抗就显得既没有章法,也微弱得多。
最终,在天色黑下来之前,无论是余宽部,还是施琅部,约莫有一半的船只被安国军俘虏,不过还是有一半利用海面的宽度以及夜色跑掉了。
此役,安国军水师在损失两艘两用船的情况下,俘获郑军船只六十八艘,其中大乌船十三艘,大鸟船五十五艘。
当晚,船队就在前江湾停歇。
“大都督,敌军船只全部逃入了海山岛的后港”
“知道了,今晚两用船就辛苦一下在海面上巡逻,其余的船只歇息”
前江湾海港位于南澳县的南边,敌人的船只大多位于海山岛的后港,晚上彼等想用火船来袭扰安国军的船队也不可得,如果安国军的船队是在北侧的后江湾便没有这么轻松了。
第二日清晨,李安国带着三艘广东级大船、十五艘武昌级船只、二十艘大鸟船、二十艘两用船、二十艘小船出发了,前江湾码头只剩下十艘大鸟船、十八艘两用船,以及三十艘小船。
船队的目标很明确——饶平南部的柘林湾,郑鸿逵的主力舰队全部汇集在那里。
昨晚余宽、施琅的船只逃回去后,柘林湾的郑家船只尚有乌船二十七艘、大鸟船一百四十多艘,安国军这不到五十艘的船只是否有些托大了?
柘林湾,位于饶平南部,其东部是柘林镇,西边便是海山岛,柘林镇与海山岛之间海峡约莫八九里长,不过中间还有一处讯洲岛,该岛便占了海峡的一半水面,于是在西边海山岛与讯洲岛之间形成一条一里多的狭长水域,当地人称为小金门水域,而讯洲岛与柘林镇之间的水域宽一些,约莫四里长,当地人称为大金门水域。
安国军的船队利用侧风抵近讯洲岛后,三艘广东级大船、十艘两用船待在海峡外侧,剩下的船只沿着大金门水域一路北上,按照万礼的说法,柘林湾适合大量船只停泊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柘林湾西部的三百门水域,那里有一条呈南北走向约莫两里路长的码头,另外一处便是海山岛北部的后港,码头长度约莫一里。
当然了,柘林湾还有一个出口,那边是海山岛西侧与大陆之间的狭窄水域,此处已经有五艘两用船从海山岛西侧进入,在水域最狭窄处停下了。
安国军的船只进入柘林湾后,十艘两用船在外围游走。
一个时辰过后,一个惊人的消息陆续传来。
“大都督,整个柘林湾一艘船只也没有”
李安国眉头一皱,他将万礼招过来,“不是说这柘林湾只有这几处出口吗?”
晚上正是万礼带的船队在海上巡视,他一听便知道坏了。
“大都督,我等用于晚上巡逻的船只要遮护从榕江口到柘林湾这一带,又不能与敌船靠的太近,估计是彼等趁我等巡视到榕江口时从大金门水域跑了”
“那彼等能跑完何处?”
“多半是左近的诏安湾”
“没有可能直接跑到厦门、漳州一带?”
“不可能,大都督,郑芝龙虽然贵为南安候、福建总兵,不过彼等所倚仗的还是水师,如今水师败绩,潮州尚有几万人马,还需要水师接应,不可能一走了之”
这时李安国突然想到一事,“万礼,料罗湾之战你可听说过?”
“自然听说过,嘿嘿,家里还有人参与过”
“哦?是谁?”
“我的一个堂兄,不过他可不是郑芝龙的手下”
“那就是荷兰人的手下喽”
“算是吧,也不是,是刘香手下一个小头目。大都督,郑芝龙被招安之后,大力帮着朝廷清剿各处的海盗,料罗湾海战实际上是郑芝龙的仇人刘香与荷兰人勾结起来与官军打的”
“当时荷兰人的船只不到十艘,刘香的船只有几十艘,郑家的船只约有一两百艘,不过战船也不到百艘,那时的火炮配备不多,每船只有几门,不过当时击败荷兰夷的法子还是火攻,饶是如此,也只烧毁了三艘西夷船,其余的西夷大船都逃走了”
“倒是刘香的船队全军覆没于此”
“可自那之后,郑芝龙的船只已经大量配备了西夷火炮啊”
“大都督,昨天的战斗中,我等俘获了大量的敌船,不知您是否仔细查看过,郑芝龙船队里最大的乌船也只配备了一层火炮,两侧各十门,加上首尾各一门,一共才二十二门,还多是千斤左右的火炮”
“而我等一艘广东号便有四十多门火炮,还多是两三千斤的重型火炮,还有散弹、实弹、火铳的轮番攻击,这一艘便可抵他四五艘,加上船料坚固,估计抵得上十艘,而这样的大船接近二十艘,就算以前俘获的船只也有二十多门火炮”
“像这样的敌人,对于郑芝龙来说实在太过于强大了,像大都督这样不计成本的打造火炮、船只的,天下少有”
“郑芝龙的财力不亚于我军,为何彼等不舍得花钱铸炮?”
“大都督,这铸炮须得有上好的铁料,以前郑芝龙的铁料多半是从佛山购买的,加上福建本地出产的,勉强够用,我军开设的炮坊远不是郑芝龙能比拟的,无论是铁料还是技艺,都差得太远了”
“郑芝龙手下不是也有一些西夷之人吗?”
“大都督,难道您没有看到彼等乌船上的火炮都是铜炮,铜炮易成型,还不会炸膛,就是太费钱了……”
李安国一听就明白了,郑芝龙不是没有能力大力铸炮,还是舍不得啊,其从骨子里还是一个商人,千斤的铜炮对他来说已经很是不错了,几千斤的他如何舍得?
不过有几十艘配备红夷炮的乌船在这东亚地界已经是无敌了,荷兰夷的船只火炮配备更好,不过数量却不多,剩下的海盗、朝鲜、日本、安南、大明的船只又不是他的对手,故此能称雄中国海面几十年。
也该他倒霉了,遇到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李安国。
此时的李安国却想到另外一事,郑芝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如今他的水师处于下风,想要战胜安国军,无非是两途。
一是水师利用火船进攻,郑芝龙的火船进攻花样繁多,可不是见少识窄的曾英可以比拟的。
第二便是陆师了,可在陆上安国军更不是他可以挑战的。
那他还有什么法子?
郑芝龙与自己几次交战中都没有使用火船或火攻,那多半是以为自己的船只实力足够硬碰硬地战胜对手,而不屑于出此下策,不过两次大战都失败后,彼等肯定会故技重施。
想到历史上记载的郑芝龙神出鬼没的火船、火筒、水雷等,李安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赶紧撤出柘林湾!”
他的命令刚刚下达没有多久,郑芝龙的大队船只便从诏安湾那边过来了,这次郑芝龙亲自过来了,一共有大船两百多艘,其中更有郑芝龙按照西夷盖伦船制式打造的十艘最大的战船,火炮配置也与中等的盖伦船差不多,每艘船上都有投靠他的西夷指挥。
大船后面还跟着两百艘小船,估计是如果大船对轰不利,便要使出火攻之计了。
李安国见状,赶紧在脑海里思索对策,敌船太多,若是被彼等团团围起来,然后拼死贴近,也够安国军喝一壶的。
此时安国军的大队船只还在柘林湾往外驶,李安国乘坐的广东号等三艘最大的船只、十艘两用船还在大金门水域的外侧,李安国最终决定就卡住这海峡出口,与敌船展开对轰。
“让武昌级的船只全部驶到海峡这边来,剩下的船只经海山岛北侧的航道绕道敌船后面去!”
他决心就在海峡与南澳岛之间的水域与郑芝龙展开决战!
等郑芝龙的船队抵达这处海域后,他将船只也一分为二,约莫一百五十艘大船堵住海峡,另外一百艘大船继续向西,准备封锁住海山岛西侧的海域。
见到有三艘巨大的船只正停泊在海峡附近,郑芝龙最终还是忍住了出动火船的冲动,此时风向还是东北风,另外他手里还有十艘有两层火炮的西夷船、三十艘乌船,他决定用这四十艘大船与对面安国军的十几艘大船展开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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