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潮阳不同,普宁县却是一座三面环山,只有一面通向潮汕平原的地方,镇守此地的是郑芝龙手下的骁将杨才、丁镇,其中杨才稳重,丁镇骁勇,两人倒是绝佳的搭档。
彭家声部进抵普宁县城下后,没想到杨才、丁镇两人竟然竟然倾巢出动,大有与彭部决一死战的架势,彭家声自然也不甘示弱,扎好营寨之后便开始开始与杨才部大战起来。
彭家声部是安国军在广东的精锐营头,配置的火炮也多是五百斤以上的,杨才、丁镇部虽然也是郑军的精锐,不过与甘辉部比较起来就差远了,两部甫一接战,杨才部便不住地后退。
彭家声正欲将所有人马压上去,这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按照安国军扎营的规矩,扎好营盘之后,对于营盘四周十里地范围的情况要摸清楚,不过彭家声部刚刚扎好营盘杨才部就出动了,他还没来得及派出探查的人马。
这个似乎给他的部队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从普宁县西侧的大山上突然涌出来大队的骑兵,这些骑兵直接切入到彭家声部的肋部,那里真是广州营普通火铳兵和刀盾兵的位置。
这下队伍大乱,最终还是在大铳兵、大枪兵的拼死遮护下,广州营才得以退入到大营里,不过布置在战场上的一百门火炮就来不及带回来了,在敌骑的打击下,彭家声部的火铳兵、刀盾兵死伤了一半,炮兵全军覆没,掩护断后的大枪兵丧失殆尽。
大铳兵也伤亡了几百人,整个战斗打下来,广州营几乎伤亡了一半,这可是安国军成军以来最大一次伤亡,更为致命的是,由于大铳兵、火铳兵的伤亡,安国军视为珍密的隧发铳就落到敌人手里了,如果最后这些武器落到南京、鞑子手里,安国军的损失不知有多大!
等李安国带着靳统武部三千骑抵达普宁后,彭家声长跪在李安国面前,头也贴在地上,久久未发一语。
李安国得知详细战况后也有些心疼,不过他最终还是释然了,安国军的武器迟早会被敌人获取,不过彼等彼等想要大规模仿造也不大可能,首先铁料质量就不过关,另外工匠的水平、安国军的管理水平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贸然将自己的这些武器散落到各处也不是他所想的。
他将彭家声扶了起来,“这次就算一个教训吧,你降一级吧,以总管身份暂时统领广州营,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彭家声低着头说道:“扎好大营后,应该立即四处探查,而不是被敌军说诱惑贸然出战”
“嗯”,李安国点点头,“那接下来怎么办?”
“大都督,靳统武的骑兵一到,职部愿意再次出战,上次战斗中,敌军步军损失也不小,我军虽然只有五千多人了,不过还能一战!”
“先不说这些,可知郑军的骑兵是何模样?”
“大都督”,彭家声双眼赤红,“若是职部所料不错的话,马信这三千骑兵其中肯定掺杂了鞑子!”
“啊?”
“大都督,不光是一个人瞧见了,无论是安国军还是明军,就算戴了铜盔或毡帽,这耳边的鬓角还是清晰可见的,不过根据撤回大营的士兵来报,这股骑兵至少有千骑左右都不是汉军骑,长相、战法都完全不同”
“我当时还以为郑芝龙秘密训练了一批福建大山上的夷人骑兵,最后一想不对啊,这些夷人虽然服饰与我等汉儿不同,不过并没有将头上的头发剃掉啊,联想到郑芝龙的船队北上买马的事,职部估计就在那时候两者已经勾结起来了!”
“大都督,不是职部倏忽,这若是寻常骑兵,职部就算失败也能保存大部力量,不过这股骑兵实在太悍勇了,手中的武器也多是虎牙枪和大刀,职部……”
李安国心里耸然一惊,难道鞑子将他的巴牙喇派了一千过来?
他瞬间便下达了决心,绝对不能让普宁县的鞑子活着回去。
“秦峰,记录命令”
“其一,让陈文盛的船队继续北上,清扫郑家的残余船队,记住,千万要提防彼等火攻,同时将守在南澳县的三千海军陆战队带上,攻占官道上靠近温州的桐山堡”
“其二,花小山部占领建宁府后,立即封锁仙霞关,同时派一部前出富宁州,进占富宁州与浙江之间的分水关”
“其三,命令周文江,让他将江左省、江西省的团练调一半到福建来,等彼等抵达建宁建宁、邵武、汀州后,接管当地的城防,花小山、杨文、邱福的人马继续向南攻击”
“其四,团练抵达后由周文江统一指挥,严防敌人携带我军武器出入”
“其五,让黄得功再派两千骑南下支援,就由黄惟明统领,彼等直接去建宁府支援花小山部”
“其六,让驻扎广州的童以振将广州的三千人、韶州的三千人、惠州的三千人由他指挥,全部调到潮州来,当地就由团练接管”
“其七,让潮阳的宋奎光部立即沿着练江东岸北上,告诉彼等,行进过程中一定要严防敌军骑兵的袭扰,抵达后在普宁县城东边的的大坝村驻扎,封锁住敌军退往揭阳的道路”
命令下达之后,当天下午,李安国府再次此出动了。
他让两千人镇守大营,自己带着一千大铳兵,一千长枪兵,一千刀盾兵,三千骑兵出动了,当然了,他身边还有五百亲卫骑兵以及一百大斧兵。
他想的很清楚,敌人肯定知道自己这边伤亡惨重,按照一般做法,此时的安国军肯定是要紧守大营等待援军到来,如果此时安国军出动,敌人肯定会再次出来。
按照彭家声的说法,前日那一战,普宁县城的步军也损失了三四千人,加上那马信的三千骑兵,彼等还有近万人,看到自己这边的五六千人,肯定会出动的!
果然,城中的敌军见贼军来了几千骑兵后本来还决定固守待援,不过在马信(实际上是鞑子将领)的鼓动下也倾巢出动,因为彼等已经看到了李安国的帅旗!
李安国将大铳兵排在最前面,一共只有三排,后面便是骑兵,而敌军估计是对己方的骑兵十分新任,加上敌军的火炮全部被己方缴获了,区区火铳兵还没被他们瞧在眼里,彼等直接将自己的两千多骑排在最前面,后面则是五千步军。
李安国的大铳兵面前只有一些拒马,陷马坑也没挖——想挖也不行,大白天的,敌人在城上看得一清二楚。
假若敌人确实有以前巴牙喇精骑的话,按说李安国这三千五百骑应该不是对手啊,为何他还敢将这三千骑摆出来,自己还置身战场,以自己做诱饵让敌军出来?
敌骑果然出动了,两千骑迅猛地朝安国军的大阵扑过来。
骑兵中,处在最前面的马信却是有苦说不出,昨天的战斗中,他的两千骑损伤了一半,鞑子的千骑却受损不大,如今鞑子将领还让他冲在前面,明显是让他去做炮灰的。
虽然心里很忐忑,不过他也知道前日一战贼军损伤惨重,关键是没了火炮,光凭彼等手中那沉重的大铳就像阻挡迅若奔雷骑兵的冲击谈何容易?
最多突前的骑兵死伤一些,想到这里,他在一百家丁的护卫下也不禁加快了马速。
三十丈!
安国军的第一排的大铳响了,接着便是第二排、第三排。
在安国军的大铳打响时,靳统武、徐成各带着千骑一左一右出动了,等第三排大铳兵打完后,李安国亲自带着秦峰的五百亲卫也出动了!
靳统武、徐成对准的是鞑子骑兵的左右两侧,而李安国这五百亲卫对准正是正面袭来的明军骑兵!
在刚才三轮大铳中,马信的骑兵至少损伤了三百多,倒地的战马多少延缓了一下后面骑兵的速度,等李安国带着五百骑冲上来时,彼等也刚刚冲上来。
后面的鞑子骑兵见安国军骑兵一左一右包抄过来了,也分出五百骑一右一左迎了上去。
靳统武这一千骑碰上的正好是鞑子将领亲领的五百精骑,只见这次靳统武舍弃了自己惯用的长枪,而是右手一把骑刀,左手却举着一把短铳!
这便是李安国的信心所在,这次从江左调过来的三千骑也不简单,都配上了李安国亲卫才有的隧发短铳。
区区几十丈的距离,双方都是骑兵,很快就照面了,鞑子的将领确实是一位巴牙喇章京,他穿着一身铁甲,外面罩着一件明军衣服,手里提着一柄长约六尺的狼牙棒,看着对面的安国军,眼里既有兴奋,又怀着一抹残忍的神色。
想到实在安国军倒下的两万满洲精骑,这厮眼里的怒火大炽,他一眼就瞄上了对方骑兵里一位将领打扮的人——那人正是靳统武!
阴差阳错,靳统武也瞅准了他!
两匹战马之间的距离只有区区一丈!
鞑子将领似乎看到了对方将领的脑袋在自己沉重的狼牙棒的打击之下脑浆迸裂的模样……
“砰!”,一声并不太和谐的声音出现了,靳统武的左手短铳给了他一下,与此同时,战场上几乎都响起了这种不和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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