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走到一半时,突然瞄到了一处人家,那是……
太傅府!
离落转念一想,她记得曾经看过司命的命簿,尚云志之后的命格,可是很差的,想到这里,离落眯了眯眸子。
怎么能不去看看尚云志呢?说起来,方才在宫里,也没看见尚浅凝啊,这太傅府,究竟出了什么事?
落到熟悉的东院里,离落往外走去。
“这东西,可是送去西院的?”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离落抬头一看,是杜姨娘。
“回姨娘的话,正是。”小丫鬟瑟瑟发抖道。
“唉,送过去吧。自从二小姐出事,咱这太傅府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啊。”杜姨娘感慨了一句,接着道:“柳夫人和二小姐的脾气不好,若是冲你发火了,你就先忍着点吧。”
“是。”丫鬟听完,抖得更厉害了。
跟在丫鬟的后面,离落来到了西院。因为尚浅夕不受宠,她来这西院的此时屈指可数,却也依稀记得这西院的繁华,如今,满眼都是破败的景象,却让离落有些吃惊了。
“滚——”柳玉莲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可是太傅夫人,怎么可以穿这么破败的衣服?还不赶紧拿去换一件!”
“夫……夫人,这已经是最好的一件了,最好的,已经被二小姐拿去了。”丫鬟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可是她娘!去,把那件衣服给本夫人拿来!”柳玉莲愤怒的声音,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使得西院格外喧闹,“若不是她没有本事保住皇后之位,本夫人哪里至于如此狼狈?本夫人生她养她,可不是为了受她的欺辱的!”
待丫鬟哭着从屋子里跑出来时,尚云志已经闻声赶来了。
“贱妇!你还嫌我们太傅府不够热闹吗?”尚云志狠狠地打了柳玉莲一耳光。
听到耳光声和那句“贱妇”,离落冷笑不止,曾几何时,这句“贱妇”是对着苏婉说的,这耳光声,也是她们东院才会出现的声音,如今,竟然会出现在柳玉莲身上,是不是可以说是恶有恶报呢?
“尚云志,你居然打我?”柳玉莲嘶吼道:“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了,竟换得这样的待遇吗?我为你,为这太傅府做了那么多,换来的是什么?当初是你编造的谎言,也是你女儿没用,留不住圣上,如今,你们父女俩的气,都往我身上出吗?”
“够了,从今天起,你就给我老实待着这个院子里,哪都不许去!”尚云志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身后是柳玉莲的哭喊声,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抬步就走。
待他走后,下人们立刻锁了房门,将柳玉莲关了起来。
离落跟在尚云志身后,只见他走向了一个小院子,里面时不时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
“尚浅凝!”看到醉了一地的东西,尚云志怒不可遏。
尚浅凝跪坐在地上,身边满是碎片,此时她神情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尚云志的怒吼声,她缓缓抬起了头。
离落皱了皱眉头,这还是尚浅凝吗?目光无神,脸色惨白,比起当年,老了好几倍。身着一身不是很精贵的衣服,就那么坐在地上。
“原来,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尚浅凝喃喃道:“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已经没用了不是吗?他不要我,就连你们,也不要我了……呵呵,这怪谁呢?怪我自己啊,我抢了尚浅夕的,所以,现在我一无所有了。”
“凝儿……”尚云志闻言,语气放缓了些,“快起来吧,地上凉,对你的身子不好。”
“好不好,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尚浅凝一脸苦涩。
“你别这么想,圣上一定会来接你的。”尚云志走到尚浅凝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圣上答应过你,会来接你的,不是吗?”
“五年了,他都没来见过我,想必,早就将我忘了吧。”尚浅凝自嘲地一笑:“这五年里,他身边的女人从未断过,旧的去了,新的来了,就连阿旗朵,都不怎么能见到他……我们都傻啊,以为他是良人,实际上,我们都从来没有认清过他啊……”尚浅凝说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我一直认为自己比尚浅夕幸福,可事实却狠狠地打了我的脸,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幸福,至少,她有东离皇帝的疼爱,即使她已经死了五年了,东离皇帝都未曾再娶,而我呢,哈哈哈——”
后面的话,离落都没有再听,她只听见那句“东离皇帝都未曾再娶”,她的心不由得一疼。为什么,不是说了让你再娶一个妻子吗?为什么,你还是独自一人?
一瞬间,想要去他身边的念头愈来愈烈。
笙歌……
离落不禁加快了速度,很快,她就出现在了东离皇宫。
没有惊动任何人,离落来到了鸾凤宫。
鸾凤宫里,一如往昔,大家各司其职,似乎并没有因为主子不在而慌乱。
“太子又躲起来自己哭了吧。”宫女甲一脸愁绪,“自从皇后娘娘走了之后,每年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总要哭好几天,止也止不住。”
“唉,皇上对于娘娘的真心,实在令人感动啊,只可惜,他们有缘无分。”宫女乙红着眼睛道:“当年,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好到让所有人羡慕,原以为娘娘能一直陪在皇上身边,谁知……”
离落躲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晖儿,一直在哭吗?慕容笙歌呢?为什么不制止?晖儿还那么小,总是这么苦,眼睛怎么受得了?
一想到晖儿的眼睛可能会出问题,离落的心就揪在了一起。
虽然晖儿身上并没有流淌她的血脉,但这孩子毕竟是尚浅夕拼了命才生下的,对她而言,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存在,所以,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小团子站在一幅画前,默默地擦着眼泪。
这孩子倒是倔强啊,即使哭得一抽一抽的,却还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抖着小肩膀,让人忍不住想抱抱他。
“晖儿……”离落不禁喊了他一声。
小团子一抖,随后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着她,看了好久,这才糯糯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母后的地方?你不知道没有父皇允许,谁都不可以进来吗?”
离落不禁笑了笑,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竟然总是板着个脸,她明明记得慕容笙歌和尚浅夕都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见离落笑了,小团子呆了一下,吐口而出一句“母后”。
离落听到这个称呼,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看着小团子,只是流眼泪,也不说话。
小团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笑起来和父皇画的那副母后的画像那么像?她到底是谁?
“晖儿长大了,长成一个小男子汉了,真好。”离落走上前,怜爱地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
“你……你是……母后吗?”小团子昂起头,一脸期待地问道。
离落点了点头,“是,母后回来看你们了。”
“母后!”小团子终于忍不住,扑进了离落的怀里,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
闻讯赶来的慕容笙歌站在门口,牵着轻暖的手瞬间僵硬。
“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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