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兮走到浴室门口，就看到石莲一副很大爷的样子背对着门口盘坐在浴缸里，双肘支在缸沿上，和上次在山庄里差不多；只是，现在看上去很自然而然、很放松、很肆无忌惮。这使兰兮心中不禁地感叹道：我到底欠你什么啊？
石莲一听到兰兮的脚步声走到身后，就十分慵懒地将身体滑入浴缸里、闭目睡下、将头枕在缸沿上，让兰兮帮他洗头。
兰兮拿过花洒和洗头品后，就提、理一下睡袍下摆蹲下，随即试一下水温，再给石莲打湿头发时，突然淡淡地开口道：“不如把头发剪了吧，反正你自己又不会打理。”
听到兰兮突然的提议，石莲就抿唇笑着，随后笑道：“以后，你给我打理。”
“想得倒美！”兰兮很无语地反驳，顿了一下，又提议道：“剃光头吧，连打理也不用。”
“嘻嘻嘻……”石莲有所克制地抿唇笑着，随后，笑问：“你喜欢光头吗？还是你喜欢我光头的样子。”
兰兮听到石莲的反问，她感觉好像自己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没再接话下去，而一边给石莲的湿发上洗发水，一边转移话题道：“他们说，你的相貌是全帝国的标杆，你要是剃光头了，一定是最特别、最注目的存在。”
“要是在你心里能是如此，我马上就剃！”石莲睁开双眸，看着兰兮很坚定地说。
听到石莲那么说，兰兮突然意识到：和石莲聊天，根本就无法进行，三言两语总会绕到她身上来；总会让她语塞，好像总在在逼她“就范”；总是在提醒她的处境和必须的选择。
“你喜欢我什么吗？”兰兮沉思了许久，突然开口，轻轻地问。
“全部！”石莲看着兰兮的侧向过去的脸，很坚定地说。
听到的是意料之中、十分坚定的回答，兰兮并不感到意外或惊喜，而陷入沉思当中，片刻之后，突然轻淡地说道：“昨天，我见到婉姬了。”
一听到‘婉姬’二字，石莲的双眉就立即蹙起压低，牙关紧咬，脑中想到她对兰兮所做的，心里更是火冒三丈、怒火窜起；不过，此时，他更在意的是：兰兮为什么突然提起她？于是，就缓下心绪，轻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她长得很漂亮！”
“直接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兰兮的话一出，石莲就蹙眉、阴沉地斥问道；他知道兰兮肯定是又有什么想法了；而且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的想法，若不问清楚、说清楚，就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根刺。这会让他很不舒服。
兰兮听到石莲阴沉的语气，觉得自己可能触碰到他的伤疤旧痛、惹他生气了，心里就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下去。见她犹豫沉默，石莲缓言又说道：“说！”
听到催促，兰兮一边给石莲按摩头部，一边才弱弱地说：“我只是想说，她很漂亮，你一定要娶一个各方面都在她之上的女子，才好。”
“然后呢？”石莲心情很复杂地又问。他看着兰兮低去眼睑避去视线，心里恼火地在想：是他对她的心意表达得还不够明显直白吗？为什么她总是想着要回避、撇清？
“那样，你就不会颜面受损，让人笑话。”兰兮委婉地说道。
石莲知道她言外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就直白地说道：“我这辈子，只娶你！你休想和我撇清、断绝关系；我只在乎你，其他的一切，我通通不在乎。如果你还不够清楚明白的话，我现在就把事情给办了，让你深记自己的身份。”
他这时真的很不想再容忍了，他觉得他在一味地退让、纵容、顾及她，得到的却是一味地得寸进尺挑战他的容忍底线；明明知道他不可能会放手，却总是一而再三地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劝说他放手。他心想：难道真是他对她太好说话、没有什么脾气？才让她想着一而再三挑衅他的容忍底线？他本因尊重、爱惜她，还想给她一些时间，是不是真要逼他硬来、动粗不可？
兰兮明白石莲的意思，知道多说无益，也知道他在生气，心里不好受，可她心里又何曾好受。她就沉默不语地帮他冲洗好头发，随即用干毛巾擦拭，然后，再用毛巾包起来。看到石莲一直脸色阴沉地死死盯着她，就转动一下眼瞳，迟疑一下，突然捧上他的脸，伏首深吻下去。
对于兰兮突如其来的举动，石莲瞬间错愕至极，不过，很快就由被动变得主动，欢愉、亢奋地迎合、回应着；只是，他知道兰兮心情不好，就没有再进一步。
“好啦，不要再生气了，是我不该提起你的旧事，抱歉。”兰兮突然抽离、直起身体，很歉然地说道。随即，就急着要起身离开。
“等等”石莲听到道歉，就突然伸起右手抓住兰兮的右手，急说道：“你要知道，我对旧事本没什么感情，也不曾在乎，我生气，只是因为你总想着要离开我，想撇清关系，就这点，我忍受不了。真无法忍受，你明白吗？”
“明白了，你赶紧洗吧，不然要感冒了。”兰兮说着就抽离右手，然后做一下简单地收拾就转身离开浴室，随手关上门。
十几分钟后，石莲洗好澡、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兰兮低头坐在床尾，掰弄着手指也不知在想什么，给人一种很零丁、很低落、很怜人的感觉。就像一株失去阳光、将要渐渐凋零的兰花。他心里一酸，就沉默不语地径直走到她面前站住。
兰兮见石莲站到跟前却不说话，慢慢地抬起头望向他，见他只裹着浴巾，就站起身走向衣柜；随后，打开衣柜给他拿一件睡袍，再转去拿吹风筒，才折转回来走向石莲。
石莲双眸一直看着兰兮，见她走到身边，就伸手接过睡袍自己披上，然后坐到床边。兰兮将吹风筒插上电源后，就脱鞋跪到床上，随即挪身跪坐到石莲身后，将他头上的毛巾解下，开始为他吹赶干头发。
“你刚才在想什么？”兰兮吹发片刻后，石莲突然开口很温和地问。
“没什么”兰兮轻淡地敷衍道。不是她不想或不愿说，而是她不能说；她不能说：她刚刚在想自己的当前的处镜、前面的路，在想自己该怎么走下去，可是，想来想去，却不知何去何从；前方一片茫然，不知该去往何处、该归往何处；她就像一朵飘于空中的蒲公英，没着没落，随风无向。去，茫然不安；留，也茫然不安。石莲说爱她、要娶她，可是，那对她来说毕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希望也太过渺茫；他身后有一个显赫的家族，很多东西，不是他想做了就一定能顺意、达成的。就算两情相悦，她心甘情愿为他留下，可终究都不会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她就算不是‘宠物’，那最多也就是个妾或情人吧！他的正室妻子，这个对她来说，真的太过渺茫，她不想去赌那漂渺的希望，她输不起。而且，成为他的女人之一，她也受不了。亦或者，要她无所顾忌、不计后果地去爱吗？轰轰烈烈地爱，拥有一段昙花般的爱情，然后，用余生去细品它酣醇过后的苦涩。她做好觉悟要承受这样的人生了吗？又或者，到时候，她的生命会同她的爱情一起消殒而去吧！
“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有什么是不方便和我说的吗？”石莲回眸望兰兮一眼，又询问道。
兰兮听到追问，沉思了一下，就问道：“你为什么没娶妾？好像很多贵族娶妻之前，会有娶妾的习惯。”
石莲不太明白兰兮突然那么问的用意，但还是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别人那么做，我没必要也非得那么做，这个很奇怪吗？”
他不想说他有精神洁癖，在遇到她之前，就没想过情色方面的事情。
“不是，就随便问问”听到石莲最后有些斥问的语气，兰兮就歉然地微笑着应道；顿了一下，又轻淡地问：“你以后会不会娶？”
听到这儿，石莲一下子就明白了兰兮的用意；她的言外之意，说到底就是在试探他会不会专情一心。明白之后，他就忍着笑意，很郑重坚定地说：“不会，就只娶你一个，至于身份是妻是妾，随你高兴就是了。但是，在外人面前，你只能以我夫人自居，别的都不行。”
听到肯定回答，兰兮并没什么意外，进而微笑问：“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肯定，难道你能保证你的心意一辈子都不变吗？”
在她看来，一辈子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人心有时是说变就变的，不到最后，没有几个人敢保证自己，一定能从一而终、初衷不改。
“对于我自己的心，我能保证，至于，你的心……”石莲看着兰兮很肯定地说，说到后面却突然迟疑犹豫了，他知道：有说话现在还不便说，有些问题现在还不宜问。所以，他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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