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淳,那根本不是我!那晚我离开了就没有回来过。”白夫人真的急了,喊出了景淳帝的乳名。
“你不用骗我了。”景淳帝立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夫人,听她情急之下再次喊自己阿淳,他心里又荡起了涟漪,仿佛回到了过去两小无猜的岁月。
“那你又凭什么说是我?就那件紫色的衣裙?后宫里不知有多少女人穿呢?”
“呵呵!那倒不是。你手上的玉镯是你娘的遗物没错吧?我每天拉你的手,能不认识吗!?”
“什么?”听他一说,白夫人这才如梦方醒。原来那晚有人冒充自己,不仅穿着和自己同样紫色的衣裙,脸色还蒙着丝巾,手上居然戴着自己的手镯。
白夫人细细的回忆十八年前的那一天,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进宫后,先被带到了未央宫。
皇后拉着自己的手,亲热的说着离别的话。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玉镯,“妹妹,真巧啊!姐姐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个玉镯,居然和妹妹的一模一样呢!”然后就在首饰盒里真的拿出了一个,“瞧!一样的绿色,一样的娇艳欲滴呢!就送给妹妹凑成一对吧!”
说话间一个小宫女过来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自己就在未央宫里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裙。
后来皇后亲自给她戴上了玉镯,自己的那只就包起来装在了一个漂亮的盒子里。皇后还说这个镯子明天送嫁时再还给她,省得她戴在身上不方便面圣。
当时自己还有些愕然,一手戴一个镯子也没什么关系的嘛!可是既然皇后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拒绝。当时自己还想也许是皇后认为她送的那个首饰盒很漂亮吧!?
想到此,白夫人自嘲的笑了,这后宫到处都是算计啊!“阿淳,那个人是谁我不清楚,但是却一定不是我!”
“芸娘,不要再骗我了!那玉镯我认识!”
“那玉镯我在一次洗澡时差点摔坏,于是就收起来了。”
“可是那晚我给你蛟龙皮衣时,你还戴着啊!”
“那是我在首饰店另外买的,款式颜色都差不太多。”白夫人撸起袖子,“看,就是这个!我娘留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再戴。这么多年我一直戴着的是这个赝品!”
景淳帝一把拉住她的手,细细打量,真的不是那只。两个镯子表面看没有区别,但是芸娘的那一只是有瑕疵的。一次趁着芸娘睡觉,景淳偷偷用刀子在上面划了一个心。这还惹得芸娘哭了好久,一直吵吵嚷嚷的让他赔呢!
每次景淳帝拉她的手,都会用手指去碰触那颗心。那晚也一样,当他们一起倒在香樟树下,赤裸相见之时,景淳帝一直抓着她戴镯子的左手,一直一直抓着......
“你什么时候开始戴这赝品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就是你大婚后不久。那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景淳帝闻言皱紧了眉头,确实在他大婚后再也没有机会拉芸娘的手了。他看着她浩腕上那翠绿色的玉镯心都凉了,十八年来一直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彻底坍塌了!他以为芸娘是爱自己的,之所以远嫁他乡,就是为了给自己时间迅速壮大起来。
她故意在出嫁前一晚献上自己的身体,那是一种暗示,暗示她爱自己。离开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罢了!可是真实的情况却是这个样子!
“不会的!不会的!你在骗我!那一晚就是你!没错的!就是你!就是你!”景淳帝几乎要崩溃了,他两腿不住的倒退着,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他摇着头,痛苦极了。
扑通一声景淳帝脚下一晃,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吓得白夫人赶紧过去扶他。
“不用你管!躲开!别碰我!”景淳帝双手抱着脑袋就那样坐在地上。周围安静极了,风吹过树叶哗哗的响,不知哪里飞来的鸟儿落在香樟树上啾啾鸣叫。
小时候景淳帝发起脾气来也是如此,就这样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脑袋好半天不说话,谁也不理。
此时白夫人默默地站在一边,心里也是乱乱的。做帝王有什么好的?身边充满了算计,就算是自己的枕边人又如何?能有几个值得相信的?
好半天景淳帝才恢复了平静,他自己站了起来。“你还没吃午饭吧!?我也没吃呢。今天约你来就是想再吃一次你做的鸡蛋饼,面条汤。好多年没吃了!”
“嗯!白夫人答应着,“可是哪里有食材啊?”
“你随我来。”说着他带头直接走向院子最北的一间小屋。那里是太学的小厨房,当年郭太傅就在这里生火做饭。
有时候郭太傅回来晚了,芸娘就自己做。由于年龄太小,也不会做什么,就只会把鸡蛋、面粉加上水和盐巴搅合成糊状,倒在放油的锅里摊面饼。
有一次郭太傅去东宫给太子上课很晚了也不见回来,太学里其他皇子也放学了。两人饿的不行,芸娘就跑到厨房里给景淳摊了几块鸡蛋饼。
两人配合默契,芸娘在锅灶上忙乎,景淳就在下边烧火。
当鸡蛋饼做好后,嘴刁的景淳尝了几口,却说太干了,还要喝汤。没办法,芸娘只好找来两个西红柿切碎,然后依次放入油、西红柿、盐巴、水。
水烧开以后,芸娘就让景淳那样直接喝汤。可是他喝了一口嫌弃太咸了。两人就商量着下点面条吧!可是这回却难住了芸娘,她不会和面切面条。
还是景淳聪明,他让芸娘又做了一些加鸡蛋的面糊,要比上次粘稠很多。然后找来一块布,把面糊裹好,用芸娘头上的簪子扎了几个洞。然后往锅里使劲的去挤,长长的面条就从布洞里露了出来,掉在锅里。虽然不太好看,倒也是面条!
从那以后,两人就经常吃鸡蛋饼,面条汤了!而且两人配合的越来越好,面糊越来越劲道,面条也越来越细、越来越越长。景淳还说以后两人要开一家小店,专门卖面条、鸡蛋饼!
现在想想那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来到厨房,芸娘发现这里一切照旧。于是就去找面粉、鸡蛋、盐巴,而景淳帝主动蹲下来生火。
两人谁也没说话,不声不响的做着手里的活。很快鸡蛋饼做好了,芸娘又在锅里放好了油,炒熟了西红柿,又加好了水、盐巴,然后主动让出了位置。这时候景淳帝站起来,用事先准备好的布,裹住刚才芸娘弄好的面糊......
很快饭做好了,两人坐在桌前,每人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细长的略带鸡蛋黄色的面条,红色的西红柿,上面还洒了几片翠绿色的香菜,真是色香味俱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吃吧!”景淳帝说着,递给芸娘一双筷子。
“还是当年的味道!”他大口的吃着,喝汤时咕咚咕咚的,面条也是吃的吸溜吸溜的,吃起鸡蛋饼来使劲的吧嗒嘴。
芸娘皱了一下眉,强忍住到嘴边的话,自己低头喝了一口汤,又咬了一口鸡蛋饼。
以前景淳帝也是如此,芸娘就会用筷子去敲他的脑袋,像个小大人似的教育他,要安静的吃饭,要斯文,不许出声音,不许吧嗒嘴。
然后景淳会疼得龇牙咧嘴的求饶,就会很听话的开始斯文的吃饭。其实景淳是故意的,他一个皇子怎么能不知道如何吃饭呢?好多年以后,想起此事,芸娘都会不禁莞尔。
对面景淳帝的声响越来越大,此时芸娘还是忍不住了,她拿起筷子,“喂!”刚说出一个字,景淳帝正好抬头看她,然后两个人就同时笑出了声,笑得都是热泪盈眶。
“真的回不去了吗?”
“嗯!”
“芸娘,那你能原谅我吗?”
“我从来也没怪过你!”
“真的?”
“真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
“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我们还会一起做鸡蛋饼,面条汤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们再也不是二十年前的阿淳和小油菜了。”
“好吧!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我的心里永远只有小油菜一个人!”
芸娘苦笑着,“何必呢!阿淳,人们总是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其实你身边的人才是你最应该珍惜的!”
“谁?你说谁!她?荣惠吗?”景淳帝立刻变了脸色,“我也对不起她。可是我真的不爱她!没办法!她只能是牺牲品了!我给了她女人最大的荣耀。她应该知足了。”
白夫人只能再次沉默。
“灵儿那孩子我很喜欢,让她进宫吧!他做不了我的女儿,就让她做我的儿媳妇吧!以后让她来做大景的皇后!你说让我的哪一个儿子做你的女婿?”
“我能拒绝吗?”
“那你就进宫来陪我吧!”
“那就是墨王吧!”
“噢?为什么?”
白夫人想了一会,斟酌着说道,“那孩子几个月前去过向阳镇,我看过了,挺好的!”
“噢?如墨几个月前去了向阳镇?动作挺快啊!哈哈哈......”景淳帝放声大笑,眼里却闪过一道冷厉的光。。
白夫人看着眼前的男人,此时的他又恢复了帝王的多疑本性。她还是没说出皇后在书信里给白灵提亲的事,她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让一切烂到自己肚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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