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哥几个都在呢？”大门被从外边一脚踹开，十五斜靠在门框上，笑容张扬的朝他们吹了声口哨。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示意管家把东西搬进学生会。
“你干什么？”宣聘婷眼神凌厉，十五迎着她那双眯起的竖瞳笑的没有一点压力。
身后管家带着人把东西一件一件搬进学生会，宣聘婷冷冷的看向十五，十五举手做投降状：“我不是看哥几个几天聚的齐嘛，平时各位也不怎么赏脸，今个儿正好都在，咱们一起涮个锅子。”
“他是不是疯了？”许洋瞠目结舌。
十五摇摇头：“我可没疯，你疯了我都不带疯的，怎么？想着和大家交流一下感情还有错了？”
许洋冷笑着拆台：“交流感情是没错，可你的东西我们可不敢吃，别到时候又馊了坏了，不干不净的。”
十五也不在意许洋的直面开怼，他表现的包容又宠溺，仿佛可以接纳许洋所有向他飞来的刀子。
对许洋是这个态度。
可对墨廷，又是另一种态度了。
“怎么？你也不敢吃我准备的东西？”十五一步步朝墨廷逼近，墨廷甚至没有从沙发上起身应战的意思，他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眼里的红光一闪而逝。
见墨廷并不搭理自己，十五耸耸肩：“我总不会狗胆包天给老大投毒吧？”
见还是没人入座，旁边管家在十五不耐烦的摆手驱赶示意下，带着人依次走了出去，十五坐到刚刚摆好的餐桌主位上，声音戏谑：“得了，就当给我个面子，这顿就算我特意组来道歉的，前一阵是我不对，哥几个高抬贵手，别和我一般见识，就当我没吃药，赏个脸咱吃顿饭把事情摊开了聊明白，聊明白就过去了。”
他倒是能屈能伸。
李亦那张死人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可许洋的态度，却明显软化了一点，就如同那日在监控室里，李亦说的那样，对于许洋和东泽这类正常人，十五招惹过后，其实挺好摆平的。
他们有一说一，讲道理也不记仇，顶多心里仍旧烦十五，表面上却不会再说什么。
如果这顿饭真是像十五说的那样，是个道歉局儿，那依照许洋和东泽的性子，为了不让唐弈君难做，还真就能拉下脸吃了这顿饭。
但……墨廷不是。
李亦能明确的感知出来，十五这顿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墨廷在这，又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任由宣聘婷把自己扶上轮椅，先是阿姐一脸兴味的坐到了餐桌旁，翘着兰花指捏起摆在位置前折叠成花的餐巾，其次所有人也不再言语，各怀心事的依次落座。
竟然没有一个人甩袖子摔门而走，李亦看着自己面前不停冒着烟雾的火锅汤底，眼里的兴味，更重了些。
“尝尝这个，新鲜的脑花。”十五兴奋的给每个人的锅子里都挟了一个血粼粼的猪脑花。
一个一个挟过去，挺麻烦的一件事，十五却看似乐在其中，他试图和每个人对视，试图尽可能的展示自己眼里的诚恳。
许洋一脸惊恐的看着那颗和人脑长得差不多的脑花在汤锅里上下沉浮，猛咽几口吐沫，压下胃里的翻腾。
“看，许洋都馋了。”十五笑的和善。
阿姐也不管他到底在打什么机锋，只自顾自的涮肉放菜胡吃海塞，没什么可忌惮的，她想的通透，不管这个叫十五的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垃圾，可最起码这里的人，没一个敢在唐弈君眼皮子底下搞事的。
“吃，都吃，尤其是墨廷，我还真有挺多‘肺腑之言’想好好和你倾诉倾诉的。”十五那张长相普通的脸隐在蒸腾而起的烟雾之后，没人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到底是真诚还是讽刺。
几人的目光忍不住朝墨廷身上瞟过去。
墨廷坐在那，也不看十五，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平淡，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他隐隐压抑着的不耐。
十五也不嫌冷场，他狗腿的给唐弈君挟了一筷子青菜：“还得感谢会长，要不是会长，咱们这堆人也凑不到一起，这不就是所谓的缘分嘛。
人总是会在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当然，命运也会偶尔开个小玩笑，比如……你说不定也会同时遇到不怎么对劲的人。”
……李亦喝了口水，不明白十五为什么要暗讽他自己，可不是不怎么对劲的人吗？十五简直哪哪都不对劲。
“有话说话，别阴阳怪气的。”宣聘婷烦躁的朝十五威胁着支起虎牙，虎牙寒光一闪，十五还真配合着缩了缩脖子。
“我也没什么话，今天借这个机会，也就是想问一问。”十五歪着头，声音扭捏表情却恶劣：“问一问墨廷，卖队友是不是特别爽？”
“噗！”许洋一口水喷了出来！他还算有点底线，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了，慌乱之中还懂事的转了个身。
这是大戏。
阿姐停下筷子，眼神晶亮的看向墨廷。
墨廷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和着汤底，仿佛十五说了这么多，唱作俱佳一套下来竟完全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独角戏。
十五的表情开始狰狞，狰狞中还带着一丝李亦看不懂的情绪。
李亦因为轮椅不方便，被安置在了十五左手边的位置，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清楚的看到十五隐在雾气后边的面孔。
狰狞、烦躁、慌乱还有……其他的什么。
可是不对劲。
李亦垂下眼睛，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的膝盖。
“你不准备跟我说些什么？不屑和我说话？也是，我这种小人物什么时候被墨家的天才看进过眼里，毕竟当初面对邪道异人，想也不想把我扔下走人的时候，你不也是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我？”
所有人闻言愣在原地，脑子里不约而同的响起了一句话——‘之前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当我们把残魂送走，返程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邪道异人，十五没跑掉。’
李亦记得很清楚，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见墨廷的时候，墨廷当时对于两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这件事做出的解释。
毕竟当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人会责怪墨廷为什么不以身犯险拼命救出十五，一是谁也没那么大脸这么圣母；二是，认识十五的，都挺烦十五，没人会给他出头。
李亦还记得那天事后，许洋对他的忠告——‘老亦，以后离墨廷远点。’
在许三羊天真又肤浅的人生中，一直都有一种来自于本能的直觉，这种动物般的直觉也好几次助他逃出生天。
所以那件事后，许洋肯定是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可李亦明白，许洋不敢招惹墨廷，十五也不值得许洋为他出头。
而当时许洋那个怂样，真是和现在他低头握着筷子，右手轻颤的耗子样……
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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