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看任国重,李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不会吧,老任怎么可能会是凶手?白大哥,会不会哪里弄错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村民也纷纷看向任国重。
任国重悄然掩下眼中的慌张,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们这些警察没本事,就想诬陷我是凶手,好给上头交差,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和怀志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们?”
有人村民附和:“没错,村长对村中之事尽职职责,更是开发了髓骨玉矿,帮助我们发家致富,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髓骨玉果然是你发现的。”白秀心中了然,然后将目光不慌不忙地扫向其他人,“那你们谁知道这髓骨玉到底从何而来?”
除了任国重,有几人的神色也变了。
村民之中不乏聪明人,对几人连连逼问:“难怪你们从来不肯透露髓骨玉是从哪儿挖出来的,难不成真如白警官所说,有什么内幕?”
显而易见,就如任九所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髓骨玉,古语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些问题就出在这里,髓骨玉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一事此时倒是帮了白秀一把。
寡不敌众,面对其他人暗藏愤怒之下的杀意,其中知晓秘密的人终于吓破了胆,将髓骨玉之事和盘托出。
“这髓骨玉是从、是从那些死了的人坟墓里挖出来的,但村长是带头人,若不是他,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亲人的坟里竟然长出了这种东西……”
众人哗然:“难怪平时扫墓的时候,会发现有些坟有泥巴翻出来,原是被你们挖开过!”
李鹤思索道:“既然这无座孤儿坟里也长出了髓骨玉,那就明石龙坑会出现髓骨玉和墓主是不是石龙坑的人没有关系,而是因为特殊的地点。”
他反应过来:“白大哥,如果只是这样,似乎并不能说明人就是老任杀的?”
“这就要说到为什么他会发现这些髓骨玉的存在了……按理说就算有盗墓贼光顾,也会盗挖那些古墓,但哪怕是盗墓之风盛行的时候,它们都一直保存完好,这无疑是受益于石龙坑的保护。
与他们无关的古墓尚且如此,又何况是自己亲人的坟,既然所有的墓都没有被挖开过,任村长自然不会是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秘密。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些髓骨玉是怎么形成的以及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白秀注视着任国重,“其实我应该收回之前的话,任怀志四人或许最后会因为髓骨玉而亡,但不是现在,和任九一样他们是被谋杀的。”
他移开目光,将注意力放在山中弥漫着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黑气上:“我终于知道这五座荒坟所出的髓骨玉为何会与其他墓中的不一样了,它们正是这简化版八星祭尸阵的阵眼。”
“原来是八星祭尸阵!”李鹤一阵恍然,“我倒是听说过这法阵,可这是明家的独门绝学,难不成真有修行者牵扯进来了?”
白秀意有所指地开口:“这就要问问任村长了。”
后者被他锐利的目光一扫,眼中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恐惧,最后如同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我太贪心了,他告诉我怀志他们破坏了法阵,以后山中的坟墓不会再长出髓骨玉,我就想或许杀了他们还能挽救……”
村民们本就处于震惊之中,此时更是无比诧异,任怀志几人的家人终于反应过来,恨不得立马将他手刃。
李鹤身为特别事件小组的成员算是半个警察,自然要控制住局面,他高声道:“别乱来,你们打死了他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要是相信我,就让我带他回警局,让法律宣判他,也让他的恶行公之于众!”
他这么一说,众人倒是冷静了下来。
“任村长。”白秀劝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或许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你要清楚,若非那人撺掇,你根本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任国重早就被杀意毕露的村民吓得如同筛糠,当即拉住白秀的衣襟,语无伦次地说开了。
“对对对,都是那人搞的鬼,当初他找到我,说他那里有个发大财的机会,问我愿不愿意合作,我答应了他,他就逼我把那五个流浪来的孩子杀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事,若非他威逼利诱,我是绝不会杀人的!”
白秀追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任国重的眼神很明显地躲闪起来,白秀心领神会:“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任国重连连摇头:“白警官,你赶紧把我带回警局吧,如果我说出来,怕是马上就要死在这里!”
白秀明白了他的顾虑,转而看向李鹤:“看来不管是三十年前的事,还是三十年后的事,这两庄悬案都已经有了结果,这是一个大案子,为免出现意外,我们还是把他交给崇城公安局……”
他话未说完,任国重突然窜起身,猛地将他撞倒在地,然后飞也似地朝山顶跑了。
“妈的,这家伙居然在装怂!”李鹤连忙扶起白秀,“你没事吧?”
白秀倒是心中一动,他叮嘱其他村民赶紧去报警,然后朝李鹤示意,两人追了上去,任国重的速度超乎常人的快,要不是他们都是修行者,估计就这样让他跑了。
很快他们追到了山顶,任国重却并没有停留,而是翻下一处绝壁,一猫腰钻进了一个小山洞。
白秀和李鹤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他们之前也搜查过这里,却从未发现这个山洞,可谓十分隐蔽。
两人不敢大意,小心潜入山洞,此时任国重已经没了踪影,不过这山洞看上去没有什么岔道,只要速度足够快,或许还能追上。
他们不由加快了速度,脚下的路蜿蜒向下,好似没有尽头,最后估摸着都快到石龙坑正对的地下了。
也就是这时候,前面突然一空,变成了一个深达地底的万丈深渊,而那深渊之上赫然是个平台,上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幽幽绿光从中萦绕而出,最后又缓缓落了回去。
一座石梯凌空而建,通向平台之上,而后就什么也没有了——这石洞之中显然是条绝路。
任国重自然没有其他去处,也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猛地回转过身,惊恐万分地开口:“求求你,什么都是我做的,放我一条生路吧……”
他说完甚至跪倒在地,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见他已经放弃反抗,彻底俯首认罪,白秀松了口气,刚要上前拘捕他,却见他突然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身后,然后缓缓朝平台边缘退去。
白秀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任国重身前,然而后者已泪流满面地转过身,纵身就是一跳。
白秀虽然心有所感,却根本来不及将对方拦下,一瞬间任国重绝望的哀嚎声由近而远,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他有些回不过神来,李鹤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放在心上了,这家伙杀了那么多人,也算死有余辜。”
他说完仔细看了看平台上的东西,这似乎是个鼎,做工非常精细,鼎上优美的花纹呈现出淡淡的霞色,它如云似雾轻轻涌动着,最终随着绿光一起落入鼎中。
而云光之中赫然漂浮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眼睛,只一眼白秀就认了出来——吒目,第二枚吒目。
“真美啊……”李鹤痴迷地看着它,正要伸手去拿,不想白秀动作更快,毫无征兆地朝他挥出一掌,在他下意识躲避的一瞬间,白秀已然将它攥在手里,然后退开了几步。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之中无声地对峙着,李鹤突然一笑:“看来你早就对我起了疑心……也对,任国重这家伙表现得太明显了,所以他该死。”
白秀低头看了手中的东西一眼,缓缓道:“跟他没关系,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在我身动手脚,你将我的灵力接引到这里,作为主人的我又怎么可能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原来这一点也瞒不过你,我还以为你会把所有的影响都归于髓骨玉呢。”
李鹤故作唏嘘地叹了口气,“唉,我也是没有办法,眼见这吒目就要炼出来,那五人却把我的法阵毁了,我只能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借你灵力暂时用用了。”
“髓骨玉中的凶煞之气因八星祭尸阵而来,而八星祭尸阵何尝不是汲取阵眼之中的鬼气维持。”
白秀了然道,“因为鬼眼,我灵气之中也沾染了一些鬼气,这就是你极力邀请我来这里的原因,若非我对此法阵早有耳闻,继而看穿了你的计划,恐怕你已经得逞了。”
李鹤眼中一厉,脸上笑容倒是一点也没有变:“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就赶紧把东西给我,我还不想要你的命。”。
白秀不为所动:“你到底是谁?”
“我啊……”李鹤突然做了个非常搞怪的表情,“我姓王,不知道叶轩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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