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阁,高朋满座。
一众青年才俊,觥筹交错。
其中,一位剑眉星目,气质最是卓尔不群的白衣青年,搂着一位最是俏丽的美人,笑的最是开怀快意。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果然,很快,白衣青年便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秦兄!听说你已经突破至九品武者,是真是假?”
白衣青年淡淡笑着,轻轻摆了摆手,“秦某不才,昨日方才突破。未至武师,秦某本不欲声张,不料竟是走漏了风声……”
“让各位见笑了……”
此话一出,满场轰动。
武者,逢九最难!
从非八品武者跨入九品武者,从九品武者晋级武师,最是艰难!
常常有武者,入八品多年,不得寸进。
整个石城,年轻一代,成功突破壁垒,踏入九品的武者,不过一手之数!
如今,其中一位,就坐在众人眼前!
如此情况之下,众人怎能不激动?
白衣青年怀中美人,更是瞪大了美目,望向白衣青年的目光中含情脉脉,异彩涟涟。
“秦兄!九品武者,已是即将踏入武师之列,出手伴有风雷,不如给兄弟们露两手如何?”
“秦兄!兄弟们苦文飞舟与慕高远久矣!如今秦兄同样突破至九品武者,以后有秦兄罩着,兄弟们何须再受那两人鸟气?”
“照我看,从今以后,石城年青一代第一人,当属秦兄才是!”
……
面对起哄的众人,白衣青年脸色却是一肃,“各位慎言!武者,岂可如街头杂耍,任人观赏戏弄?”
“我辈武者,当以一腔热血,手持三尺青锋,扫平天下不公,斩锄奸佞,为弱小登高一呼!唯有如此,方才不负武者之名!方才不负少年之头!”
“至于所谓的石城第一人,区区虚名,秦某更是不放在眼里!”
众人微微沉默了片刻,继而纷纷拍案而起,大声叫好,场内微微严肃的气氛瞬间被欢快所取代。
白衣青年脸上也是恢复了淡淡的笑意,“而飞舟兄与高远兄,在下虽无意于其为敌,可若是此二人欺负弱小,秦某也绝不会坐视!”
“各位兄台,开怀痛饮!今日花费,尽数算在秦某头上!”
众人再次轰然叫好,场内气氛,被推向高潮。
一位位青年才俊,纷纷开怀,大笑着,嬉闹着,欢快的氛围,充满房间的每个角落。
而白衣青年,眼中却是悄然闪过一道鄙夷之色。
悄然起身,走出房间,来到窗边安静之处,望着窗外平静的湖面,白衣青年负手而立。
孤傲的背影里,满是不被世人所理解的落寞。
九品武者,绝世天才,算得了什么?
石城年轻一代第一人,又能如何?
武者之上,乃是武师,武师之上,乃是武王,武王之上,还有武皇……
石城之上,还有青州,青州之上,还有燕国,燕国之上,还有三大仙门……
自己即便再优秀,再天资横溢,也绝不是一个四五十岁平庸武师的对手。
自己即便再一腔热血,可又怎敌得过这满世污浊?
世人皆醉我独醒。
酒不醉人人自醉。
可悲!
可笑!
可叹!
正在白衣青年满面悲伤,不胜唏嘘之际,一位俏丽的青楼女子已是款款朝着白衣青年走来。
“秦公子,为何独自在此哀叹?莫非是对烟儿不满?”
白衣青年伸出手来,无比自然的将俏丽女子揽入怀中,脸上却依旧挂着难掩的悲伤,“如烟姑娘哪里话,秦某只是突然有些感伤罢了!”
俏丽女子满脸不解,“秦公子突破九品武者,大家都为秦公子庆贺,秦公子为何会感伤?”
白衣青年摇了摇头,本想冷冷的道上一句,本公子如雪的寂寞,你怎会懂得?
但一想到这句话早已被自己三弟无耻的剽窃,白衣青年顿时没了继续寂寞下去的心情。
轻轻伸出手指,指着远处哄闹着的众人,白衣青年淡淡开口道,“你看,这些所谓的青年才子,一个个只知石城有文飞舟,慕高远,只知石城有秦某,却不知沧海桑田,哪怕秦某,也不过浩瀚星空下的一粒卑微尘埃罢了……”
“人生苦短,星空无垠,你我二人,也只不过乃是这片土地上的匆匆过客。不过百年,你这张俏脸便会化为腐朽白骨,不过千年,你便与脚下的泥土,再无任何区别了……”
“荒草会从你的身体内生长而出,一只只小鸟会在你的身体栖息,漫山遍野的牛羊会从你的身体上踩踏而过,总有些肠胃不好的牛羊,会在你的身体上留下弥久不散的气息与痕迹……”
俏丽女子差点被打击得怀疑人生!
荒草生长,小鸟栖息,都可以接受……可肠胃不好的牛羊算怎么回事?
寻常男人看到自己,都是满面通红,蠢蠢欲动……
可这位秦公子,望着自己如此美丽的容颜,怎会产生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好半天,俏丽女子才缓过劲来,无比勉强的挤出一丝笑脸来,“秦公子如此绝世风采,烟儿钦佩之至……”
“只是,今日秦公子突破九品武者,乃是大喜的日子,怎可如此悲切失意?旁人不知的,还以为是烟儿怠慢了秦公子。”
“昨夜烟儿与秦公子促膝长谈,虽是膝盖通红,却也获益匪浅……”
“不如秦公子再与烟儿把酒言欢,将那些忧愁烦恼尽数忘却,不知秦公子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方才还一脸唏嘘悲切的白衣青年,望着媚眼如酥的俏丽女子,竟是瞬间变得满面惊恐,头顶华发,都是根根竖起……
“烟儿姑娘,万万不可!”
“秦某昨夜与烟儿姑娘一番促膝长谈,同样也是畅快到了极点,可秦某才华,实在有限,昨夜已是尽数泼洒而出……”
“此时,秦某若是再不知深浅,强行与烟儿姑娘把酒言欢,只会是自取其辱,贻笑大方了……”
“不如……秦某今日暂且归家,养精蓄锐,明日再来与烟儿姑娘坐而论道,一醉方休……”
俏丽女子看到白衣青年如此一脸惊恐的推脱模样,再想到昨夜的甜言蜜语,心中委屈悲切到了极点,一双微红美目,泛起朵朵涟漪。
“秦公子心意,烟儿已经明白,是烟儿唐突了……”
“等秦公子走后,烟儿便会投河自尽,绝不再纠缠秦公子!”
“明日,秦公子大可放心前来,一睹花魁风采,与那花魁坐而论道,一醉方休便是……”
不知那句话戳到了痛处,白衣青年一张脸红得吓人,始终平淡的声音此刻更是激昂到了极点。
“烟儿姑娘所说的,莫非是明日便会赶至石城的花魁柳惜筠?”
“烟儿姑娘莫非以为,秦某昨夜只是前来踩点,为明日好一睹那花魁风采?”
“烟儿姑娘莫非以为,秦某这半年来,头悬梁,锥刺股,拼命修行,突破至九品武者,只是为让那花魁多看秦某一眼?”
“既然烟儿姑娘如此认为,秦某也不愿多做辩解!清者自清!明日,秦某不来这凌烟阁便是!”
望着一身正气,傲然而立的白衣青年,俏丽女子非但没有止住悲伤,反而泫然欲泣,一颗颗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
“昨夜,秦公子说此生非烟儿不娶……如今,不过一个柳惜筠,秦公子便背信弃义,不再来凌烟阁看烟儿……”
“秦公子心意,烟儿已经明白了,烟儿这就投河自尽,了却残生……”
白衣青年一阵头皮发麻……
若不是顾忌形象,白衣青年此刻恐怕早已率先推开窗户,纵身往下跳去。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正在白衣青年无比痛苦之际,酒席处一位公子哥醉醺醺起身,大声朝着白衣青年叫道,“秦兄!你爹叫你回家吃早饭!”
如同溺水者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白衣青年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下一刻,白衣青年震怒!
“李兄!慎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辈武者,当心怀敬畏!”
“犬父虽然脾气暴躁,眼高手低,整日里指手画脚,大放厥词……但,李兄也绝不可拿父辈来开玩笑!”
说着,白衣青年已是满面怒容,一步步朝着醉醺醺的公子哥走去。
一边走着,白衣公子却是一边背对着如烟姑娘,连连感激的朝着公子哥递着眼色。
被白衣青年称为李兄的公子哥,当时就懵了!
自己只不过好心提醒一下秦兄,秦兄为何如此震怒?
震怒也就罢了,秦兄为何一边走,一边连连眨眼?
莫非,昨夜秦兄杀得太过凶猛,以至于头晕眼花,摇摇欲坠?
这烟儿姑娘,竟是如此恐怖?连九品武者都抵挡不住?
可怕!
恐怖!
恐怖如斯!
酒席上众人,同样也是无法在短短一瞬间,明悟白衣青年连连眨眼的奥义,此刻看到白衣青年满脸怒容朝着李兄走来,还以为要爆发冲突,一群人连忙起身劝解。
“秦兄,你爹的确就在楼下,李兄只是一番好意,何必如此动怒?”
“秦兄,自家兄弟,岂可自相残杀?莫非昨夜,烟儿姑娘还没消了秦兄一身的火气?”
“烟儿姑娘!快来陪秦兄喝一杯!给秦兄降降火!”
望着眼前七嘴八舌,纷纷劝解自己的众人,白衣青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
不顾哄笑的众人,白衣青年连忙趴在窗边,朝着楼下望去。
一位四五十岁,资质平庸的中年武师,正满面怒容的站在那里,脸色漆黑如炭……
无数来来往往,大大小小的剽客,皆是被吓得双股战战,退避三舍……
这一幕,更是将白衣青年吓得魂飞魄散!
“秦兄!”
“秦公子!”
不顾众人惊呼,白衣青年卷起衣袖,推开临着湖面的窗子,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的目光中,纵身一跃,朝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跳去。
砰!
惊起一滩鸥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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