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月屈起手指拭去江笼儿眼角的泪,笑问,“哭什么?笼儿可是心疼我了?”
到嘴边关心的话,被萧朗月这么一句不要脸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担心也顾不上,江笼儿脸颊涨红,又羞又恼的瞪着萧朗月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说,“谁?谁关心你?你是跟我出来的,要是你受了伤,回去之后如何向皇上交代?我爹又如何跟皇上交代?我这是不想你受伤连累我们!”
这话说出口,江笼儿就自知太过分,却已经收不回了,立刻看向萧朗月,想解释却又欲言又止。
她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一激动害羞就口不择言的毛病还是没改?
萧朗月倒是没介意,轻笑了一声,两指捏起了江笼儿的脸颊晃了两下。
“你这嘴啊,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
江笼儿想也没想就怼了回去,“要可爱的话,世间这么多可爱的女子,你随便找一个给你上药去!”
哎哟!
江笼儿气自己太不争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萧朗月笑道,“我喜欢笼儿……为我上药。”
江笼儿脸红到了耳根。
这人是有多坏心眼?说话都不一口气说完。
江笼儿为他简单处理了下伤口,药不够只能暂时拿酒来凑。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江笼儿还是去找了军医。
听闻大将军的女儿要用药,军医惶恐,赶紧问她伤到了哪儿。
江笼儿有些不好意思,“并非我受伤了。是……一个士兵,他回来晚了,受了伤,伤口有点溃烂,我那儿没有药了,就想着找你讨一些。”
军医一听,几乎立刻就想禀告给大将军。
大将军要带女儿一起出征时,就跟军营里上下所有人都说了,他们家闺女就算舞刀弄枪那也是闺中女子,军营里那些糙汉子一定要离得远远的,竟然还有傻孩子敢接近大将军的女儿?
江笼儿又催催了一声,军医才答,“药倒是有的,江小姐可能让在下看一看?”
江笼儿迟疑了片刻,点头应了。
她本不想让人知道三皇子在,但是军医肯定比她要专业得多。
军医此时的心理课就没这么单纯了,满心想着要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高攀大将军女儿的家伙。
眼看江笼儿领着他走近自己的帐篷里,军医的心态更加爆炸。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还进了大将军女儿的闺房!夭寿了!
“三哥,我带军医来给你看看。”江笼儿撩开帘子。
军医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气。
他见过萧朗月,自然也知道帐篷里坐着的是三皇子,更令他震惊的是三皇子竟然衣衫不整的在大将军女儿的帐篷里!这要是传出去,大将军女儿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军医赶紧先行了个礼,才对江笼儿说,“江小姐,这……这里交给属下就是了,江小姐先回避一下吧?也、也不是别的,就是属下和三皇子殿下都是男子,你在这儿……不合适。”
“……”江笼儿总算明白军医为什么一路上都心神不宁了,“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就看看你处理伤口,学着点儿,以备不时之需,你看你的,不用管我就是了。”
军医试探性的问,“那……江小姐可否能将大将军唤来?三皇子殿下来了,大将军可知道?你和三皇子殿下共处一室,大将军可知道?”
“……”
敢情军医也是她爹的眼线。
江笼儿苦笑不得,她爹这是要防着她三哥啊?
江笼儿还是没叫江城来,江城这会儿忙着呢,何必还叫过来?
军医下手就是比她狠,江笼儿舍不得的处理方式,军医三两下就做了,看得江笼儿心疼又心惊。偏偏萧朗月本人眼也不眨一下,淡定自若,由着军医随便折腾他的手臂。
等军医处理完萧朗月的伤口,江笼儿立刻就把人给轰了出去。
军医迟疑,“江小姐,三皇子殿下的伤口还没有包扎的。”
“对,所以你这儿的纱布给我一些,我来就好。”
军医大惊失色,“不可啊江小姐!你怎么可以和男子独处呢?这事儿我一定要禀告大将军!”
“……”
是她太无所谓了,还是军医太封建?
疯了。
好不容易把军医给弄走,一转身,就见萧朗月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
看上去……真腻歪。
江笼儿撇撇嘴,没好气的问他,“你都伤成这样了,刚刚军医都说你发烧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怎么这么折腾自己?”
萧朗月歪着脑袋靠在自己支起的手臂上,懒洋洋道,“为了让你心疼我,好照顾我。唉,三哥已经用心良苦了,笼儿可要来照顾三哥?”
“回了皇城,自然有人照顾你,哪儿还用得着我啊。”
江笼儿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乱动,才开始包扎。
有过受伤的经历,江笼儿已经很会包扎了。
末了,还给他手臂上的纱布系了个蝴蝶结,看上去极其别扭。
江笼儿忸怩的低声问,“你不来也没关系的,我挡得住。就算挡不住,我也躲得开。就算躲不开……”
“笼儿。”萧朗月打断,声音温柔性感得不行,“我不想让你受伤,一丁点也不想。”
“……哦。”江笼儿脑袋垂得更低,不敢看萧朗月,更加不敢想萧朗月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萧朗月太好了,什么都好,她却是个曾害得国破家亡的人,就如苏柳所说,她根本不配,什么都不配。
他们准备收拾回城了。
江城虽不让江笼儿再去看九虎,但最后江笼儿还是偷偷去看了一眼。
九虎的尸体不完整,按理说是不能送回去了,江城有私心,毕竟是跟了自己许多年的老将,让人把尸体缝合之后跟着其他死去的战士们一并带回去。
九虎虽然死了,但他眉眼依旧张扬狂妄。他其实是个武功很高的将士,可惜了……
江城不愿江笼儿过多参与,江笼儿只知道那次战役之后,江城一并抽出了军营里隐藏的竞国派来的奸细足足十名,其他的,江笼儿就不知道了。
知道整装要回皇城时,江笼儿才发现,三将军里只剩下鹿骁。也就是说,成豹将军也是竞国派来的奸细。
这倒是令江笼儿很惊讶。
成豹看上去老实忠诚,根本不像会做出叛国之事的人。
庆幸自己能重活一次,再看这次战役,她才意识到上一辈子的自己有多幼稚无能。
她还有得学呢。
江笼儿恰巧经过关押竞国小皇子汤元卓。
这个时候的汤元卓,只是个软萌不谙世事的小孩儿而已,净白的脸上那双眼睛惊慌失措的到处乱瞟,不安又无助。
实在难想象,这样一个单纯无害的小孩儿,怎么会成为统治竞国的帝王。
这样也好,把未来竞国的皇帝抓起来,也会改变将来发生的事吧。
不经意间和汤元卓对视,汤元卓眼眶红红的看着她,似是在求救。
江笼儿赶紧转过头,不去看他。
江笼儿把马牵了过来。
“三哥,该走了,你们的马儿在哪儿?我去牵来。”
萧朗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抬眼时委屈又无辜。
“笼儿,你看三哥的手……”
“……”江笼儿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朗月抬了下手,顿时吃疼的紧皱起了眉头,轻声哼哼。
“笼儿,三哥疼。”
“……”
装,你再装。
三天都不处理伤口,任由伤口流血溃烂都没有一丝反应的人,这会儿说疼了。
萧朗月上前一步,另只手捏着江笼儿的衣角,像是撒娇似的拽着轻轻晃了两下。
“笼儿,你看三哥这样,如何能骑马?”
这倒是真的。
路途遥远,让萧朗月一人独自骑马确实太折腾了。
江笼儿抿了下唇,说,“那你去坐马车吧。那边还有运粮的马车,你将就着坐。”
萧朗月摇头,“不可,我现在只是个普通士兵,谁都不坐马车,我坐了不像话,太显眼。”
江笼儿又想了想,觉得这句话也没毛病,很有道理。萧朗月这次是偷偷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萧朗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肯定是自己已经有主意了。
江笼儿妥协,“那三哥你说,该如何?”
萧朗月拍了拍江笼儿牵着的这匹好马,“这马儿,是我为笼儿挑选的,笼儿可记得?”
“……当然记得。”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这马儿是我千金求来最好的马,驮两人跑千里不成问题。
江笼儿咬了下嘴唇,脸颊通红,“三哥,你快打消这个想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萧朗月苦笑了下,看上去委屈至极,“被发现了。笼儿不愿意吗?三哥实在疼得不行。可笼儿要是不愿意……三哥坚持一下,应该也是可行的。”
“……”江笼儿又羞又恼,“三哥,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这么流氓呢!你难道就不能和朝风一起么?朝风不行,那么多暗卫你随便挑么!”
萧朗月神情变得严肃,“怎可和男人同骑一匹马呢?”
“……”
“怀中不抱着女人,同骑一匹马还有什么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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