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落甲将所有的东西都办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他还记得当初李天笙笑着对他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从南嫖到北,从上嫖到下,就这样嫖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他隐约记得那时师傅的眼睛里闪着亮光,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仿佛真的将那件事当成了毕生的夙愿。
他也曾问过为何李天笙不娶亲,他却说你总不能保证自己媳妇儿这一辈子都不偷汉子不是?偷了你心里肯定会有一根刺,然后咋办?那她不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了?合着你这么多年都在替人家养媳妇儿多不值?那些青楼女子再脏到了年岁还是要找个老实人从良的,一旦人家从良了她是不是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你只花了几两银子就先玩了别人要养一辈子的媳妇儿,那岂不是赚翻了?
如今他对这种地方没有抵触和厌恶,但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和自己的生活根本不搭边,他一个赚几两银子都得花不知多少力气的人哪儿还有闲钱来这种地方潇洒。
当他再来到那条巷子的时候,只见刘逍遥低着头站在外面,咬着牙,有了几处红印的脸上满是悔恨,像是一头受伤的狼崽子。
吴落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都过去了,看开点。”
男女都一样,都有自己的矜持,第一次随便交代了难免有些想不开,吴落甲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
刘逍遥恨恨道:“我要去找那个江湖骗子!”
他看起来相较以前的确沉稳了些,若是换做之前,恐怕早就只身一人去寻小大夫了,如今怕也是知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所以才在这儿等师傅。
吴落甲问道:“寻仇?”
他自然通晓事理,这次错不在人家,而是刘逍遥太过莽撞了,去寻仇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刘逍遥却说道:“不是!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的药的确很灵!我想再讨些治白头的给我奶奶。”
他这般年纪还未有建树,却在将那个女人压在身下足足一个时辰,她跪地求饶四处逃窜的时候,不知为何,升起了一种邪恶的成就感,这也是多亏了那小大夫的壮阳药。
如今的他除了愧疚和悔恨隐约萦绕在心头外,对那人的爱恋也渐渐淡了,正如吴落甲所说,男欢女爱不过如此,就算她再漂亮,就算自己再怎么喜欢她又怎样呢?人家还不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寂寞了还不如花点银子来这地方,起码窑姐还知道疼人…
吴落甲难得笑道:“好,我跟你去。”
小大夫左顾右盼之下,慌乱的收拾着自己的摊子,今儿个风波接二连三,还差点闹出人命,方才那老婆子哭着哭着差点就一口气没咽过去死在他面前了,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个儿就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怎么会有这么千奇百怪的麻烦,偏偏这些麻烦用药都解决不了。
他也怕继续做生意会被人打,思量许久,还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这是他师傅教他的,碰到弄不好的事就赶紧跑路,小命要紧,留的有用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大夫,还做生意吗?”
只见他面前又多了一个一袭白衣的虬髯汉子,那汉子看起来也真惨,眼圈旁边全是黑的,像是十几天都没睡过觉一样,而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到处都有像被蚊子叮过一样的小伤。
“拳伤、跌伤、擦伤…阳火盛,内伤…”
小大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一时间也有些懵了,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病人,若说他有病,那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好的,若说他无病,那他身上的这些都是芥藓之患,无药自医。
“嗨呀!大侄子,早就跟你说过了,这地方虽然穷乡僻壤,但你要找的话,总能找到医馆的,怎么能随便找个卖狗皮膏药的呢?这小子看起来还没刘公子大呢,能顶用吗?”
这大汉的身后还有一个小道士提着一壶酒,手里抓这个烧鸡,正吃的不亦乐乎。
道士旁边是书生和书童,那书生约摸着已经有四十岁左右了,书童却看起来很年轻。
书生也连忙劝道:“薛将…先生,还是换一处医馆吧…”
薛破越这一路上有多可怜只有他和刘兆知道,至于李天笙,那就是头畜生,从来都是吃了霸王餐然后找个借口出恭开溜,留下他们三个挨揍,薛破越一开始还有银子付账,到后面没了,这厮倒好,张口就是风凉话,什么堂堂一介大将军,居然连下馆子的钱都没有。
可怜的薛大将军,只能每次吃完霸王餐之后抗揍,不占理,又不能打回去,有多憋屈?
薛破越咬牙切齿道:“不换,老子从娘胎里出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医死了就医死了!”
活着不能把他扒皮抽筋,死了也要在他的床头让他睡不好觉,他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找一个木头,将那个木头雕成人形,然后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将那块木头的手脚剁下,然后放进他那臭气哄哄的鞋子里闷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捏成碎片洒在地上,整宿整宿的牙痒痒,他每次生出想捅死李天笙的想法的时候,小道士总会不见踪影,要么在一里外的地方撒尿,要么在三里外的地方拉屎,然后慢悠悠的走回来,幸灾乐祸的望着手里攒着匕首的他。
李天笙正准备上前去劝他,却不料薛破越宛如惊弓之鸟一般跳开了几丈,双手拿着匕首,缩着,瞪着眼睛怒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老子不是捅死你就是捅死自己!”
他不怕死,也不怕打仗,他怕这种缠上了甩又甩不开,杀又杀不掉,时不时地还叮一你一口的人,这种人比蚊子还讨嫌,比屎还臭!完事了还对你笑脸相迎,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哪个王八蛋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以后谁要是敢对着他笑,笑一次他就是一脚!
书生眼中似有泪光,百般折磨之下,他…终究疯了,薛破越的委屈他知道,是个人都不能忍啊,这世上没有这么禽兽不如的人!饶是个看破红尘的和尚也会被逼疯的。
堂堂一介大将军,落到这般求死的地步是何等的不易,他甚至都想劝薛破越回承道了,李天笙名为陪同,实则就是故意要作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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