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繁星满天,月缺,人不再。
丧礼一切从简。段天涯披麻带孝,老楼主曾发话,这些都早有准备,操办的很快。
老楼主走的很安祥,嘴角带笑。风很大,火很旺。老楼主生前曾说,死后火葬,骨灰散入汪洋大海。免蛇蚁侵蚀尸身。
本想送师父最后一程,可最终还是没人忍心看着最敬爱的师父被烈火焚烧的场景。
老楼主一生都爱干净,注重仪表。不愿死后尸身发臭,才早早送入火海之中。
段天涯缩在角落,将酒一壶壶的塞入嘴里,染湿衣襟,有酒,有泪。
“师弟不必太难过,师父生前常说,人生死有命,自有天数。看开点吧。”老楼主的大弟子江枫拍着段天涯的肩膀安慰,既使他另一只手也在偷偷抹泪。
他俩都是孤儿,老楼主对于他俩来说,如师如父。
“死亡不是结束,说不定师父正在天上喝着卧龙醉,看着我们哭哭啼啼发笑呢。”江枫强笑道。
段天涯心中虽然早有准备,此刻仍然无助的像个小孩:“真的么……”
江枫:“师父这一生太苦,充满血与泪,晚年还操心楼中事务,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段天涯猛的抬头:“可师父是被奸人所害!”
“知道,可你会放过奸人?”
“我曾承诺师父,必取他狗头!”段天涯眼中终于绽放出一缕光茫。
江枫:“那你还蹲在这借酒消愁?师兄无能,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段天涯站在起身,挺直似剑:“师兄教训的是,天涯不会令师父、师兄失望!”
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也不是毫无头绪。段天涯将目光放到了差点儿就来攻山的那几家势力。
鸿门,天下盟,灭夏公会,左剑派,残军。
没留在山上过夜,一是触景生情,二,没抓住凶手前,段天涯觉得没有颜面面对其已故亡师。
回到段府,夏仙儿居然还在大厅等侯,桌子上的菜一口没动。
“你回来啦,干嘛去了?”夏仙儿尽量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咦,怎么你穿着丧服啊?”
“师父御剑仙游了。”
“什么?这么突然?”夏仙儿语气惊讶。但这惊讶的语气,怎么听都觉得刻意。
“那你一定很难过吧……”
“你吃晚餐吧。”段天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那假惺惺的模样,看着真的很不舒服。
夏仙儿:“喂,等一等。后天是我回门的日子。你明日采办些礼品。”
“礼品让你的丫鬟去买便是,后天你一个回去吧。”段天涯哪还有这心思。
“可我父王想见你。”
“哦,好,知道了。”
牧王想见他,无非是和他谈合作的事。当初牧王说保剑楼不倒,除了打上朝廷标签,当然这是必然的,这也只是附属效果而己,却没提其他条件,只是说等他俩成亲后再说。
几多忧愁,又饮几杯酒。
院落中,剑气纵横,桂树饱受摧残,桂花铺地。
步法凌乱,剑法更是破绽百出。段天涯又好似回到刚入门,初学剑的时候。那时,老楼主手中总拿着柄木剑敲他脑袋……
剑归鞘,瓶中酒一饮而尽,就地躺下。这一夜,难以入眠。
又一日,段天涯将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
“姑爷,小姐让我叫您起来,早过早餐就得回门啦。”夏仙儿的陪嫁丫鬟香茗站在门口喊道。
“嗯,走吧。”段天涯推门而出。
香茗看着段天涯一时愣住,突然觉得眼前男子很陌生,虽然他们本来就不熟,但她还是觉得他变了。
一直以来,段天涯身上都有种颓废的感觉。师父病重,剑楼垂危一个不好就全灭,逼自己娶不爱的人为妻,爱的人又突然消失不知所踪,都像一座座山压在他身上,哪还有心思打理。
此刻,刮了胡子,梳了头发,甚至还修了眉毛。只因老楼主那句“可惜邋遢了些”。段天涯知道老楼主在天上不愿看他继续那样不修边幅,那个甘愿成全,主动离他而去的女子亦是如此。
一碗豆浆,两个馒头,两根油条,一碟咸菜。吃过早餐,夏仙儿挽着段天涯手出门。
她脸上洋溢着笑脸,看起来那么真。段天涯几经挣脱无果,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夏仙儿,你想干什么?”
夏仙儿理所当然的说道:“不干嘛啊,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挽着丈夫,不很正常吗?”
段天涯一脸正派:“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是你妻子。”夏仙儿一直在强调这句话。“还是说你从没把我当做你的妻子?”
段天涯突然走不动了。
“你只是利用我对嘛,我知道的。可我己经嫁给你,我认命了。但在这场交易里,我是无辜的。我才是最可悲的!对我好点好么……”夏仙儿眼泪汪汪,楚楚可怜。
饶是段天涯铁一般的心肠,此刻还是软了下来。夏仙儿确实是无辜的,甚至还为此牺牲了自己的一段情,她很努力将自己代入妻子这个角色,她不该受到这般对待。
主动牵起她的手,漫步前行。不是动了情,源于一种愧疚,亏欠。
走的很慢,将尽午时才到达。看着用金粉书写的“牧王府”的大匾,段天涯突然停了下来,他再想牧王呆会会提什么要求。
“怎么,进去啊。”夏仙儿催促道。
段天涯:“嗯,进去。”
虽然目的不纯,但无论如何,牧王对剑楼都是有恩,既然如此,让他做任何事情,他都能去做,段天涯这样想着。
鞭炮声响起,跟着一门童大喊:郡主回门啦~
“哈哈哈,乖女儿,女婿,等你们多时啊。”沐王亲自出门迎接,脸上堆满了笑,很是热情。
段天涯一时晃神,沐王热情过了头,好似一开始就不是场政治婚姻。亲切的像真的一家人。
“还站在外边做什么,风大,进来啊。”沐王招招手。
又是几番寒喧,用过豪华午餐,终于还是开门见山。
书房,沐王高坐堂前,段天涯坐在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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