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美珠和靓靓相继送回家后，宋清晚看着前方椅背，“佟姐，你住在哪儿啊？”她平淡的询问着。
佟姐思量了几秒钟，她的侦查和反侦查能力一向拿得出手，宋清晚应该是早都猜到了，便不再隐瞒如实相告。
“我就住在您楼上。”
楼上？楼上不应该是韩紫戚的住处吗？她有些犹疑，还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反倒是佟姐见半天没有应该继续的追问，自顾解释道：“您走后不久，韩小姐便把房子卖了，您这次回来后，总裁便买了下来。”很精简的一句话，其中的含义宋清晚不想细咎，因为太疼了不是吗？
她当初对年子风的霸道蛮横不是没有歇斯底里过，毕竟她自小就是努力想成为一只“小绵羊”的“狐狸崽”。
她的“狐狸精”母亲在她三岁至五岁的两年成长过程中，这个被心理学领域称之为人格的重要养成阶段，充分地教给她了什么叫做狐媚。
正如年子风的好友白杨所说，她勾引男人的狐媚本事不赖。并且聪慧过人，连埃德蒙教授都惊奇于她能将2岁起的儿时记忆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在这大千世界也没什么好稀奇！科学家调查的世界各地上记得前世回忆的案例也是大有人在，至今不管是精神分析还是心理学领域都还是个谜局，无人能解开。
她可能生来就是一个“双面人”，又处在西方那样一个开放释解天性的文化氛围下。
青春期的宋清晚也会和学校的朋友们偷偷吸烟，骂脏话，夜店很少去，因为中国母亲把她的时间看管的很严，她在家里一直都是个乖乖女。
不过后来在酒吧工作的时候可让她把狐媚的本事渐渐练得炉火纯青，但也分人，比如对于年子风。
当初尤蒂卡和她指认“丽娜，就是那个男人”，她顺着尤蒂卡酒红色的长指甲望去，看到他的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条件反射性地想远离这个男人。
可能当时的地心引力和磁场都在告诉她说，他不一样，因为你的心脏跳得频率不同了，脑子里想的事情不同了。他不是那些你想从他们身上敛些小费维持生计的顾客金主。
反而是你不想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一个你，如此境况下与他相遇结识的，那样一个男人。
手里端着酒杯托盘的她，转过身对上尤蒂卡兴奋的眼神，“算了，便宜你，我输了，这个男人不是我能招惹的。”
一年前，她坐在床边看越肿越高的脚背，听着年子风不知哪里来的坚持不懈和执着到底，她冲他大吼：“你是犯贱吗？
我，宋清晚，天生命衰，谁和我走得近谁就死的早，亲妈养母继父都灵验了，你是不是还想成为第四个？
我当年和你接触也是因为你这高贵公子哥儿的钱和皮相，和酒吧同事下了200欧的大赌注才把你勾引到手的，没想到你这单纯情圣死心塌地，我当然乐意有人养有美男相陪了。
相信你在法国的朋友也是因为知情此事才替你出头劝你离狐媚女人远一点，没想到你还傻乎乎地不自醒，我实在是不忍心再骗下去了，才毅然决然地从美国离开，放弃你这座大金山，退而求其次地回国找从小的青梅竹马白氏影业的总裁白皓宇复合。
没错，我确实为他堕了胎，我所有的负面新闻，见不得人的秘密都是他帮我挡下来的，这回你都听明白了吧？你个傻子。”她满脸嗤笑，面目可憎地一股脑说完，不给他反应的间隙和思考地余地。
年子风确实被她面目狰狞的嘴脸震惊到了，他单膝跪地握着她的脚动作僵直，她都能感受到她脚底皮肤的温热触感渐渐变硬变凉。
他看了她很久，看她丑陋的嘴脸，用她从没见过的眼神，震惊，慌乱，恼怒，疼痛，好像都有，但又都不是。
他放开她的脚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只吐出一句话：“你确实是把我当成个傻子。”声音不温暖，也不寒冷，但却如凌锐的刀锋般刮擦着她的心！
“宋小姐，宋小姐，宋小姐……”
宋清晚转动眼珠看向驾驶座上扭身叫着她的佟姐，“到公寓了，宋小姐。”
“奥。”她应道，推开车门下车。电梯间缓缓上移，佟姐不自在地抬起手摸了摸下颌骨，“宋小姐，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语气波澜不惊，像是说“今天我吃饭了”一样的无关紧要的话。
电梯门打开，宋清晚抬脚走出去转回身，佟姐像往常一样和她点头道别，她看着缓缓闭合的电梯门，耳边却不停回旋着佟姐刚刚的那句，第一次和她说的除了工作以外的话，还是这样一句含义颇深文绉绉的小说语录。
这不应该是冷硬刚烈做保镖这一行的女人口中说出来的。
她是谁？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又是谁让她这样做的？年子风？那她又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么一句？
宋清晚虽然很想当做是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多年的谜团一点点吞吐上涌，像工厂排放废气的大烟筒，顷刻间染灰了天空。
她从小就是张爱玲迷，喜欢看张爱玲的生平和她所写的著作，她的卑微与执拗，她哀叹矫情地文字中那毫厘不可得闻的坚韧，勇气，生存，生命，力量。
作为被旧社会没落所波及的产物，幼年父母离异，家族败落，或许还有天生的敏感，使张爱玲一生都在和自己的卑微又倔强中苦苦挣扎，也正因如此才成就了她在里的浓墨重彩。
佟姐说的这句话应该是出自小说《倾城之恋》，通篇都透着中国旧社会时期女子地位低下的悲凉，婚姻对那个年代的大多数女人来讲是谋生手段，无关乎于爱情。
原句她记得很清楚，“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然而这世上的大多数却只是路过你窗前，却只能挥挥手相忘于江湖。”
而后大家经常在此语句后接的下一句是：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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