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门内外,熙攘仍在继续,随着诸城之战要举办的消息传开,南阳城辖境之内的修者们越来越多的涌进南阳城。
正是这种熙攘,才让城门之内的噪杂之声突然消失,显得极其突兀,寂静仿佛传染一般,片刻就传遍了城门内外,唯余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声音,伴随而来的一幕令南阳城门处进进出出的人们面面相觑。
两名锦衣护卫分置两旁,低眉顺眼的牵着拉车骏马。另外一名锦衣护卫坐在马车车辕处,做车夫都显得拘谨的有些过分,仿若车夫这个身份令他不知道如何自处。马车厢体一眼看来就知是玄铁打造,厢体之上的花纹繁复古朴,看起来很是厚重,但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却并没有显出沉重来,拉车的两匹骏马看起来也并不吃力。
此时,被寂静传染了的人们仍旧在怀疑着自己的眼睛。
锦衣护卫,说是护卫,但个个都已经达到人谷境后期,甚至巅峰。平日里,他们出现在众人面前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即便是在城主府,这些锦衣护卫也更像是供奉或客卿,从未有过牵马赶车、搬椅挪凳的情形,至少没人见过城主薛东磐享受过这般待遇。
马车之中到底是何人?
居然让薛东磐都要以礼以诚相待的锦衣护卫如此恭敬拘谨的甘做车夫马弁!
这个疑问,几乎同时出现在人们识海之中。
风闻城主府公子不知所踪,近期举办诸城之战,锦衣护卫恭敬的当马弁车夫……
三件事情任凭哪一件,在南阳城中就足够的惹人眼球。当三件事集中在这一两日内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人们甚至有一种置身历史关键时刻的波澜壮阔之感。
只是,对于城门处诡异的寂静,马车之中的人却仿若未觉,就那样淡然地享受着城主也没有享受过的待遇,缓缓穿过城门,离开了南阳城。
下午的阳光和煦而温暖,按理说阳光无论如何也透不过精钢打造的车厢,但是坐在车厢中的少女却真的沐浴在阳光之中,不止是阳光,车厢外边的情景也无视厢体三寸厚的精钢,清晰的穿进车厢中。
坐在车厢中,仿若根本没有精钢一般,随意瞥眼就可看见那些人们面孔上的惊愕。唯有车厢外的情景看起来显得有些风絮一般的稍微变形,才昭示着打造车厢的精钢真的是存在的,只是被极为强大的手段消融了精钢对于光线的阻隔,使得车厢外的景象能够呈现在乘者眼中,而身在车厢之外的人们却只能看见厚重古朴的玄铁车厢。
沐浴在阳光中的少女没有心情去看人们的惊愕,只是嘟着嘴,也不说话,静静的坐着,仿佛是和坐在对面的老妪对峙怄气。老妪却根本不看少女,令少女有些颓然,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恰巧看见原本就立在城门口的两名锦衣护卫。
这两名锦衣护卫是薛东磐安排在这里盘查过往之人的,希望找到杀害薛之励的凶手。
少女虽然年少,但是并非无智之人,更何况昨晚老妪已经发现薛之励要找那名二品炼丹师的麻烦。此时既然传来的消息是薛之励失踪,那么活下来的自然就是炼丹师。
五岳大陆的修者与普通人相比最大的不同,除了修炼不辍,就是生死看淡。自然,看淡的是别人的生死,毕竟修者争斗,生死立判,听得多了,也就淡了,但却没有人希望死亡降临在自己身上,死道友不死贫道在哪里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婆婆,你说那人修炼还没入门……嗯……薛之励可是已经人谷境了……那人会不会受伤啊!”少女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担心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不过终究还是吞吞吐吐的问了出来。
老妪原本眯着眼小憩,此时并没有答话。仿佛只是瞬间,也仿佛已经盏茶功夫,少女终于有些不自在:“我……我才不担心他呢!只是……只是……他还欠我丹药呢!昨晚我给他……咦!那是什么药材?反正我昨晚给他药材,他欠我的,还清之前不能死!”
少女终于找到了一个她自认为无懈可击的理由,这才觉得自己关心那名二品炼丹师的生死是理所当然的。
老妪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拆穿少女蹩脚的理由:“二品炼丹师既然拥有和人灵境平起平坐的资格,除了炼丹之外,自然还有别的原因。大陆之上,人人皆知炼丹师的储物戒就是小宝库,除了高品阶的药材,寻常人求之不得的功法、法宝也不在少数。炼丹师珍稀,个个惜命,保命的方法肯定不少……”
说到这里,老妪略微停顿了一下,有些莫名的思虑,之后她接着说到:“难道你觉得昨晚那人会没有保命的准备?”
“呃……应该有吧?”少女说的虽然不确定,但是莫名的担忧却也冲淡了不少,这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令她很不满意的事情:“哼!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的让我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说着说着,少女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南阳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离开,总感觉到的莫名的落寞。
对于少女的抱怨和之后异样的安静,老妪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眼神之中的担忧一闪而逝,连近在咫尺的少女都没有发现。仿若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老妪干脆再次闭起了眼睛。至于城楼上的人,老妪知道他的存在,却根本就没在意。
此时,城楼上除了薛东磐,就只有那名锦衣护卫,李润德已经离开。
“城主,昨晚那名炼丹师曾经……”锦衣护卫好似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上前两步谨声对薛东磐说着。
只是,不待他说完,薛东磐就打断了他:“不要说了!昨晚的事我自然知道,即便那名炼丹师真的进了她们的包厢……”说到这里,终究还是触到了薛东磐的伤心处,长叹一声了一声:“唉!我儿……”。
平复了心情之后,薛东磐很是认真的说到:“车厢之中的人,原本不是咱们能够接触到的……若是之励惹了她们,她们只会光明正大的要了之励性命,我这做父亲的怕是也得自刎以谢罪……所以,断然与她们无关!”看着渐渐离去的马车,薛东磐如此说到。
一旁的锦衣护卫惊骇莫名,有点明白,为何昨日那几名兄弟从城主房中出来后,甘做车夫马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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