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果然好手段……”
李业收到白阎庙的消息后,对于刺杀之人的连环手,心中也不得不为之一赞,明知难以逃得过薛东磐的消息网,就故意卖个破绽,茶寮之中有实有虚,加之后续小岭之处的可实可虚,果然让薛东磐中招,只防了茶寮,却失了小岭。
略过不提,李业还是有些慨叹:“茶寮中十几条人命可惜了,至死不知,自己成了同伴的饵料和掩护……”
“兼士固然怜他们无辜,但想来他们也是为了诛暴秦可舍身的义士。自暴秦灭天下列国以来,修长城、铸铜人、铺驰道……哪样不是发民夫以十万百万计,冻、饿、鞭笞……死者无算。到的如今,也唯有敢舍身,才能诛暴秦。”
还是那名小厮,能够侃侃而谈若此,明显非李家一名普通下人,却不知为何委身李家,却又不和其他小厮一样,不去阿谀大管家,却时时来冷清的小院,向冷厉的李业报事。
李业知道,如今各国遗老心伤故国,心思故国,多和小厮一样想法,也没多说,交代继续侦知后续之事,就挥手让小厮退下了。待小厮轻身一跃出屋,李业心中不免慨叹:“秦虽暴虐,少女何辜……何况,杀一少女,于暴秦又有多大折损呢,徒惹秦政发怒,无非又是血流成河罢了,多少无辜却将死于这场风暴。得之,失之,无人知之……”
…………
小岭这边,在黥面书生中箭之后,披发大汉终于发现了偷袭之人,瞬间就冲到近前,眼光如矢,身形如箭。
黑脸汉子在这时,仿佛来不及反应般,竟有一瞬间的愣神。披发大汉却半点未放松心思,隔着丈许,就横刀斜举,脚下却留了半分巧力。
“果不其然……”
看到黑脸汉子弩箭激射出来,披发大汉虽与其敌对搏命,仍忍不住在心中赞了一声,果然此人是故意愣神,卖个破绽。这人能一箭射杀自己属下箭手,一箭重伤魏国书生,并非幸致。
黑脸汉子却有些失望,丈许的距离,弩中仅余的三箭连发,距离近虽然看似使得披发大汉少了躲避时间,但在人家注视之下射出,却也失了突然之意,被披发大汉躲了两箭,最后一箭也只是射中左肩,并未让披发大汉减少多少战力。
眼见横刀当面劈下,黑脸汉子仿佛认命般,扔掉手中的灵弩,直愣愣的定在了那里。
“死来!”
“呃……”
就在横刀距离黑脸大汉头顶天灵盖不足半尺之时,异变突生,认命般的黑脸汉子眼中精光一闪,右脚一蹬,最后的刹那硬是侧身尺许;与脚下动作几乎不分先后,左手猛然拍向右臂,瞬间灵力波动,一箭从袖中射出,此时黑脸汉子的右手几乎抵住披发大汉的胸口。
大汉招式已老,加之他料到了之前的三箭,却料不到黑脸汉子还有后手,再也来不及躲避。
“嗡……”
袖箭穿过披发大汉的身体,深深钉入大树树干,留在树干外的箭尾仍在颤动不已,嗡嗡而鸣。
这边黑脸汉子虽然躲过了披发大汉的直刀,却未躲过大汉壮硕的身躯,被急冲而来的大汉撞下了小岭,向岭脚滚去。几个呼吸间,黑脸汉子也未停手,从靴子里抽出寒光匕首,于翻滚中胡乱刺向大汉,不知几刀。待到两人撞在一棵树上,猛然分开,却才停手。
双手抱住大树,止住滚势,黑脸汉子一跃而起,左手持匕首,右手露出藏在袖中固定在胳膊上的小号灵弩,向披发大汉奔去。用脚小心的将扑在地上的大汉翻过身来,看着大汉喷血的心口,以及八九处直流鲜血的伤口,确认大汉死的不能再死了,黑脸汉子这才松一口气,缓缓退去。
不料刚走两步,黑脸汉子遽然回头,右臂袖箭激射,射中披发大汉右胸,弩箭一穿而过,直没土中。见大汉半点动静皆无,黑脸汉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哈哈,看来不是心脏在右侧的奇人……”
…………
小岭这边,黥面书生和鹤发女子心境已然七上八下,岭中披发大汉一声“死来”,两人将将放下心来,却似乎仅一刹那间,大汉被截断了声音的一声痛“呃……”,又让两人心沉谷底。
对视一眼,再无战意。
“撤!”
“风紧!”
几乎同时,书生和女子大喝出声,下边围攻之人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回头一看,三名首领,两人急掠而走,另一人却未见身影。发觉不对,刚还在围攻马车的这些人,再顾不得锦衣护卫,瞬间四散而去。
当然,无人向南阳城方向逃去就是了。
其他四散之人,自有一套联络手段能够找到自己的首领和同伙。只是那名披发大汉的属下,此时却还不知,今后再也联系不上他们的首领了。不管他们的首领是心脏生于左的常人,还是心脏生于右的奇人,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黑脸汉子从小岭钻出,刚好看到这四散而逃的一幕,黥面书生和鹤发女子好似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般,均回头看了他一眼,茫然中瞬间生出了无限怨毒之意。
黑脸汉子摸了摸鼻子,心里想着今后怕是又多了一桩麻烦。
这一幕恰被马车中的少女看到,再一看瘦削身形,却没来由的感觉这个黑脸汉子就是拍卖会上那名蜡黄脸中年。
“是他!”
老妪惊奇的看了少女一眼,复又多看了几眼刚出小岭的黑脸汉子,不得不感慨少女的直觉。
老妪挥手将少女推回车厢,独自出了车厢,关上车厢门,任少女如何拍门,只抵住车门。
两名锦衣护卫仍旧警惕的四处望着,注意力却更多的在黑脸汉子身上。
“四周再无他人,你们回吧。”老妪一句话未完,不待两名锦衣护卫松一口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薛东磐三日之内查不出泄露行踪之人,自他以下,城主府无一幸理。你们两个今日未惜力,不在其内。”。
两名锦衣护卫又惊又喜又仓皇的反身回城,也未敢多问护卫一事。
这边老妪却望向了黑脸大汉:“面皮不错,灵弩不错……薛之励的修为,一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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