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过了,夔州过了,只要再过了巫山神女峰,便可在上离靠岸!
夔州江边,面前竹筏,阳坼和姬发财站在小小的栈桥上遥望东方下游,一路顺江而下,便到了上离!
上离越来越近,阳坼心中颇有期待,但是姬发财却忧心忡忡!
这也难怪他,被困在流火图之中两年之久,而大秦律法又极为严苛,虽说事出有因,但是军方可不会管这么多!
“该来的总会来的!”阳坼安慰道,“你这是事出有因,若是私自逃了,那就是逃逸!那是要连坐的!听说上离主帅是成武侯翦,侯爷向来赏罚分明!你不要太担心!”
“我知道,没关系的……”姬发财点头认可。“我担心的,是刀剑无眼,上了战场,九死一生……”
“我们现在不也是九死一生吗?”阳坼反问。
姬发财笑了,是啊!前有艰难险阻难料,后有天干追兵未知,如今不正是九死一生的处境吗?
姬发财突然豪情万丈,阳坼也只有神神叨叨着。
“进了军伍,至少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所言极是!”
“出发吧!”姬发财一纵,就落在竹筏上,竹筏顺势一沉,摇摇晃晃。阳坼就要文雅些,轻轻地走上竹筏,不过江水同样漫过了竹筏,浸湿鞋袜!
“船家!出发吧!”
“好嘞!”
船家解开绳索,竹竿一撑岸边,竹筏反向离岸,顺入江流之中!顺流而下!
……
“少年郎,你还是别来了,自己的修行要紧!”
颜陋,倚靠在竹简堆里,看着孔锦在自己的夹墙间忙里忙外。便开口劝诫,“你来帮老头子忙里忙外的,既不能修行,也不能增广,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老丈,您别赶我走,除了您这里,我没有其它地方愿意呆着了!您千万不要赶我走!”
孔锦手中忙活地不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不住啜泣。
“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容你呢?少年郎,你偏执了……”
“哪里不能容孔锦,那为何老丈要赶我走呢?”
“这……”颜陋一时语塞,他居然被一个小辈难住了!
争不过那就不争。颜陋顺手拾起散落在一旁的瓢,舀了一瓢,慢慢地,一口气全部喝下去!沾湿了他那白胡须,黏糊糊,脏兮兮的!
喝完水,颜陋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
哼哼唧唧的唱着,颜陋抖了抖袖子,露出胳膊,抄起葫芦瓢,又去舀吃箪食。
“欸!你这是做甚?”
瓢,被横空夺走,颜陋的手僵在箪笥上,表情无奈,惹人发笑。
“老丈,您怎么这般不爱干净?这瓢不干净,吃了会坏肚子!我给你带了餐具,以后就用餐具吃!这个瓢,我洗干净了……老丈留着做个纪念吧!”
颜陋无奈,只能看着孔锦忙前忙后,这个家,他倒成了一个客人,无心读书,颜陋的手垂放在膝盖上,看着日渐规整的家,听着水井边洗洗刷刷的声音,一时间呆住了!情不自禁道:“餐具啊……怎么用……老头子我都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颜陋梦回时分,没有听到洗刷的声音!朝水井边望去,虽有墙壁之隔,但依旧看得明白!
“那小子在看什么呢?”
颜陋喃喃自语,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遂起身走过去。脚步间举止很重,却没有惊醒孔锦,这就令他更好奇了!
“他究竟在看什么?”
颜陋走到了孔锦身后,但是并没有去打搅他!而是绕着水井,走了一转,走到了孔锦的面前!一边看,还一边纳闷:
“心这般能静……为什么功课不行呢?”
颜陋被这专注模样吸引,看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是心生好奇,想要知道孔锦看得是什么的!
目光微微一低,颜陋不禁愣住了:“这是什么书?为何如此脏?还带着泥?”
目光再次下移,颜陋这又发现孔锦脚边,水井旁有一处新泥被翻烂,这一简蜀,是从地里翻出来的?
“我何时有丢过书?”颜陋心神电转,突然想起,“莫非……莫非……”
心中想着,颜陋伸手去拿孔锦手中的简,可谁料孔锦看书看痴了,手中不松,还脸露愠怒!颜陋用力一扯,才把书简夺过来!
书简离手,孔锦勃然大怒,迷离的眼神这才聚拢,看清面前的是颜陋之后,顿时吓得小脸惨白:“老丈!孔锦多有得罪!还请老丈恕罪!”
可是,谁料颜陋并没有理会他,反而看着手上的书简皱眉深思。
见此情景,孔锦又唤了两声:老丈?老丈?见颜陋并没有理他,自己也没有脸面待下去,便草草背好自己的书囊,落荒而逃了!
“老丈?老丈?”
“啊?什么事……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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