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翼睁开双眼的刹那,妖异男子前进的步伐突然顿了一顿——他被震慑到了!此时的白翼浑身散发出一种唯我独尊的气质,双目虽只是黑夜的颜色,却让人觉得似有金光扑闪,亮得耀眼,不敢直视。
白翼自己在这一瞬间也是有些呆了,双眼先是漆黑空茫,随后他目中的景象迅速似变成一片金色的海洋,又似一座金山在他眼前崩塌了一般。
这时,白翼似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只觉得过了一年、十年、百年……又觉得只是一刹那——永世还是浮生,皆在一念间。
白翼心思一转,却是茫然,眼前仍是金灿灿,这让他慌了神,心道:“该不会是雪灵芝药力太猛,冲断了我睛明穴脉吧?”
妖异男子愣在原地,魔爪凝滞在空气中,嘴唇翕动,不知所语。
五毒山的少女搞不清状况,急了眼,催促道:“师兄,可千万别错过了这个好时机呐,此时不擒住这小子炼药,更待何时?”
妖异男子闻言并未照她的话行动,反而转头怒骂道:“你懂什么?这可是蛇王亲诏啊,还不快跪下领旨?”
话音未落,他自己就身体力行了,“噗通”一声跪在了洁白的雪地上。
少女“啊”了一声,目光中尽是疑惑,可还没明白状况的她,已被妖异男子一把拉倒在地上跪了下来。
白翼完全沉浸于那金光带来的震撼,完全感知不到体外的境况,只觉得过了一个甲子一般,才终于觉得目中有了一丝清明。可突然,他觉得胸腹间再次一阵疼痛,浑身便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可少女见了这副场景,连忙将双膝并拢,跪得端端正正,喃喃道:“是了,是了,眼冒金光,扭动身躯,是蛇王附身的征状。”于是她连忙磕了几个头,雪地都凹陷了下去,才生怕晚了半点一般,洪亮地道:“恭请蛇王降旨!”目中尽是敬畏。
杜海棠在一边十分惊讶,前一刻还在躲避妖异男子的魔爪呢,下一刻五毒山的二人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连头也不敢抬。
白翼在这时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物,却也是惊呆了——联手想害他性命的两人竟恭恭敬敬整整齐齐地跪在了他面前!
白翼也是一脸惊讶,转头看了看杜海棠,还好五毒山的两人把头压得很低,看不到白翼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白翼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杜师侄,这时什么情况?”
杜海棠面色尴尬地摇了摇头,双手一摊,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正当此时,五毒山少女再次开口,“请蛇王降旨,方才未能认出蛇王本尊,万请恕罪。”声音颤抖,似乎很是惧怕。
白翼听得此话,心中思绪万千,“他们该不会认为我是那什么该死的蛇王吧?”白翼暗忖道,“要真是那样,我何不将错就错,就装那所谓的蛇王附体,岂不是可以肆意发号施令了?”
于是他暗暗清了清嗓,便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五毒山弟子听令。”
“属下恭听蛇王旨意。”他们虽觉得白翼的表现有些怪异,可还是坚信不疑这时被蛇王借用了躯体来发号施令。因为他们深知,蛇王有着灵体出壳并附着于他人身上并操纵他人躯体的异能,此前也时有这样的事发生。
白翼心里一乐,很是满意,刚欲开口,肚内却又翻腾了起来,他不由得一阵痉挛,全身上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诡异姿势抖动了起来。
五毒山二人一见,却是更加坚信了这时蛇王附身的缘故,一般人就算韧性再好,又哪里能如此扭动身躯?
妖异男子恭恭敬敬问道:“尊敬的蛇王大人,是不是这具身体太过狭窄,容不下您伟大的灵魂?”
白翼听了及其厌恶,脸上更是作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将嗓音压得更为低沉些道:“废话少说。我问你们,事儿办得怎么样了?”白翼揣测这两人定也是受五毒山的高层吩咐要炼这一味药的,此时大着胆子发问。
“回蛇王大人的话,属下本已寻得雪灵芝,可被您现在占据身体的这个臭小子夺了去且一口吞下,但大人不必担心,我们现在只需杀了他用其血肉炼药,效果一样极佳,加之属下之前捕杀了一条百年黄蟒并完整地取出了它的胆囊,必定能使这味药效果更好。”少女战战兢兢,添油加醋地讲了之前的事情。
白翼心里冷笑一声,大概思忖了一下天逸道长发怒的样子,便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们可知道那黄蟒是本王座下大弟子吗?居然是为你们所害,我告诉你们,就你们这样的贱骨头,死一百次也抵不了你们的过错!”
那少女立马就哭了,挪动膝盖,向前跪了一点,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属下知道错了,属下可以为大人做任何事情,请大人饶过属下吧!”
妖异男子则立马辩解:“大人,这不关属下的事呀,狠心宰杀黄蟒师兄的只有师妹一人,跟属下没有任何关系呀!请大人明察秋毫,放过小人吧?”
少女听他这么说,立马怒目相视,刚一个“你”字脱口而出,却听得白翼再次发怒,“你们够了,现在立马就给我把衣服裤子都脱了,自己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再把自己盖住,给我待上三天三夜,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
“大人饶命啊!”妖异男子哀嚎道。
白翼这样说确实狠辣,在这冰天雪地赤身裸体让冰雪包裹全身,就算是两人身怀武功,估计也坚持不了半个时辰,更何况是三天三夜呢?这分明就是要人的命啊!
少女还想求情,“大人,我们要是真照您吩咐这么做了,那小子何昆仑派的臭女人不就要跑了吗?请大人三思啊!”
白翼却是没有这么好耐心,心思一转,便斥道:“我的命令你们也敢违抗?”
他的话语似是被赋予了魔力,五毒山二人虽看得出来内心憋着一肚子火,可却再不敢有二话,麻利地脱得只剩贴身亵衣,对视了一眼,便各自在地上用内力轰了个一人大小的雪洞出来,并直接跳了进去。
二人刚下去没多久,右边一个雪洞就传来了少女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尊敬的蛇王大人,请问我们要怎么把自己盖住呀?”
可显然,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白翼一见他们跳进去,拉上了杜海棠就跑,速度比他之前一阵风似得跑下山时还快上不少,一转眼间就不见人影了。
两人并肩奔出去二三十里地,身边的景物模模糊糊地向后飞驰,白翼觉得肚子痛得实在受不了了,才终于喊道:“海棠师侄,停,停下来吧,我不行了。”
“啊?”杜海棠愣了一下,这才停下,看着白翼不停地喘着粗气,面如猪肝,似乎很是痛苦,连忙扶着他坐下,关切地问道:“怎么啦,肚子痛?”
“对,”白翼点了点头,“刚才已经痛得受不了了,应该是雪灵芝药力太猛,我还没来得及打坐炼化……”说着说着,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小笨蛋,你怎么不早说啊?赶紧调息打坐啊,你还跑得这样快,真的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杜海棠话语虽然凶巴巴的,但看向白翼的眼光却是柔和不少,她现在还心有余悸,那妖异男子武功了得,要是白翼没演得那一出好戏,自己恐怕还真的难以对付。
白翼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却是委屈巴巴地道:“我这不是不想拖累海棠姐姐你嘛,我要是跑慢一点被那两个坏蛋追上了的话,我们可就真的麻烦了。”他终于不再一口一个“师侄”了。
杜海棠本来还想再加斥责,可话到嘴边,却是成了“好了,姐姐明白,你快点调息吧。”白翼一句话说下来,说不出的诚恳真挚,杜海棠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看了一眼正闭眼打坐汗水直流的白翼,心里的暖意愈发强烈。
“杜海棠,你在想什么呀?这可只是个六岁不到的小屁孩啊!”杜海棠立马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太阳终于告别了地平线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冗长阴沉的无边夜幕。
雪山的夜晚寒冷得诡异,风既能抹平他们留在雪地的脚印,也能将令人窒息的彻骨寒意送到他们的骨子最深处。
白翼深深地吐了口气,却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连忙将双手环抱胸前,暗运混沌神功,才觉得好受一点。
他方才在体内强行动用混沌球的力量,将大部分的多余药力压到了身体各处,才勉强容下。不得不说,这雪灵芝的药力实在太过霸道,直接服用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对人体不见得好处更多。五毒山的少女说要将其配合黄蟒胆炼药,只怕是有一定道理。
白翼分出一分精神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内,却发现有两股力量正在自己丹田内胶着地盘在一起,已是不分彼此。他知道,一股是雪灵芝令人生畏的磅礴药力,而另一股则是天逸道长修道多年的强大内力。
他不禁为天逸道长担心起来,“要是师父真的是直接将内力渡入我体内,他自己的内力岂不是要折损几分?”他这么想着,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雪山派去问个究竟。
白翼神思不由得飞回到初次见到师父的时候,与师父相聚的一幕幕影像般一一清晰地呈现,白翼不由得眼角有点湿润。但蓦然,他似乎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奇怪声音,不由猛地向声音来处转过头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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