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烟雾发射器只是个单纯的燃烧棒，灼热的地方不断冒出浓烟，让我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好在四周宽阔，气体的流通还算顺畅。
在自己因为不明成分中毒前，还是把它处理掉吧。
我的手中捏住半融的冰锥，慢慢地将它送入那个融口里面，手指的纹面就受到了毫不留情的蒸烤。
转动一番，那些燃烧物发出了更加难闻的气味，但很快就混入了一丝冰凉的泥湿质感。
烟尘的刺激性急转之下，忽而蠢动的风流斜偏四周的光景。
我抬头看着头顶的气球箱，希望能看到它被回收走的那个场景。
但是并没有。
所以在舒了一口气之后，我并不能认为我自己就这么脱离了责任，烟筒被狠狠地埋在泥里，这个感染区还有他们的人，那些家伙在炫耀他们的鞭笞能力，虽然还没有一个家伙走出来正面迎接我，但如果我被别人认为出了什么差错，还是该认为那种人是会来的。
流星划过名为星空的万花筒，和气球的形状重叠在一起。
它好像变干瘪了，不知道是不是设备的缘故，那个东西保持着那个高度，停在那里。
不过那好像不是流星。
那是魔法飞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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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射的标本被击落，徘徊着的直升机也失望地离开。
忽然摇摆的空气镇静下来，和我一样静静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切。
“这样啊。”
稍作平息，我接着对自己嘟囔道。
接着放松自己，朝着用作睡眠场地的庇护所缓慢前进着。
“沙拉。”
然而这附近干枯的值被却在突然之间缠绕着什么东西的声响，蛇行过隙般，甚至让我察觉到了那个东西的移动轨迹。
那种声响绝对不像是匆煌的夜行性动物这么简单，绝对是接近成年人的身体在快速移动，而且身体机能超群。
感染者？
眼角因为敌意尽显而变得疼痛，比起那些破坏我劳动成果的不怀好意者，眼前似乎有更值得我去伤害的事物。
足尖不断在漫步中转变着朝向，从怀中掏出残留着火药味的土制枪，握持在手中，盯着记忆中声音暂停的最后方位。
枪管脱离了体温，圆形金属上的鲜活气息转瞬即逝，染上了寒月的色彩，尖锐而又刺眼。
如果意识到我已经用枪指向他了，应该会在这种时候下意识逃跑吧……
但如果又只是没有危机意识的低智生命体的话。
“不对。”
依旧保持着危险的持枪姿势，我拍拍脑门，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管什么都一样的，直接开枪。
“砰！”
子弹分成几股，能够击中什么地方只要看枯草的的断层就能知道个清清楚楚。
就像是被凝固的雕塑一样，枪声也好，飞散的纤维也罢，这里已经彻底刻上了“某人曾经开过枪”的事实了。
如果是声音可以推测出的人形，刚才没有躲开的话，估计已经被击中脖子了吧？
“哈……”
吐出一口气，略作放松的样子被表达了出来，我顺着返回的道路慢慢走着。
良久之后才快速奔跑，以一种仿佛燃烧身体的速度回到庇护所。
芳芬雅的头顶带着火药的残余味。
也可能只是我身上的。
是错觉么？
——
芳芬雅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这种睡姿了。
即将清醒的前一瞬，只是意识到有朦胧的温暖正铺在自己面庞上。
随即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一遍遍重复的注意身体注意自己之类，在芳芬雅做梦的时候就全被她忽视掉了。
柔软的躯干蜷缩着，抱着我的头，肩膀，还有一部分躯干。
……
也许我还是不要和她聊起昨天晚上的事比较好。
“嗯……你醒了……”
刚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翻个身弄醒她，马上就听到了芳芬雅的说话声。
这么看来，也有可能是她发现我还没睡醒故意把身体摆成这个样子的。
“啊，吓我一跳。”
我也只是轻巧的埋怨到，不想给本来就敏感的她带去多少不适。
脖子后面马上就传来清脆的抓挠声，似乎是为了让我清醒些才这么做，但这样大部分时候只会让一个人越来越沉溺躺着的状态，更不愿起床了。
“我们去吃早饭吧。”
我说着，一边盯着芳芬雅睡衣上稍作伸展的褶皱，一边下意识去找手机，想要开机看看时间。
“已经没有早饭了。”
芳芬雅用下巴蹭蹭我，说道。
“啊？”
我突然意识到一丝不妙，她的这个语气就好像我已经睡了很久：
“哥哥你睡了很长时间，难道真的感冒了么？”
我大概是真的感冒了。
也许吧，被当成了真正的病号，略微紧张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的理由……得以被锁在什么都挡不住的膨胀帆布内，睡觉。
只有芳芬雅愿意在这种时候照顾我，也有可能是她已经想办法让老丑相信我已经感冒的事，那多嘴的地精正好处在想要认识更多朋友的社交兴奋期，关于我的事就在该传开的那部分人群里传开了，所以芳芬雅就独占了照顾我的权利。
仔细想想。
我身上盖的被子，嘴中喝过的苦药，这一切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拷问一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脑中周期性闪过担忧的掠影，这已经不是身体感觉上“感冒”了，就连精神也开始感冒。
不过就是因为大脑和身体都开始感觉感冒，所以这些多余的躺在床上的时间无非就成为一种享受……
啊！不对！
原本打算闭上的眼睛猛然间睁开。
我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我要把我经历的事情说给博尔格，让所有人对我们的宽限还个交代。
就这样，我使用一股爆发性的决心推开睡袋，上半身像是夹子弹簧一样直立了起来。
同样像是玩具弹簧被发射出去的还有帐篷外的芳芬雅，她带着点像是逮到猎物一样的表情，担忧的样子总有些假惺惺的，把我推到了。
我们扭在一起，以一种僵硬的方式。
“不能起床啊，哥哥你还在生病，生病呢……”
“你知道我在生病就不要，扭……我，病号是可以有很多理由出院的……”
然后瑞琳娜就在那时候掀开了我们的帐篷。
我的眼睛被芳芬雅摊开的掌面捂住，什么也看不见，她的膝关节正好压在我的小腹一侧，另一只手和我的右手抓在一起。
从头发甩动时留下的疼痛痕迹来看，芳芬雅当时应该是惊慌失措的看着外面的瑞琳娜。
我当时听见她惊叹一口气，然后甩下帐帘快速逃走了。
……
算了，看见就看见吧。
我只要希望瑞琳娜不会这些就受伤好了。
——
于是。
我和芳芬雅便又出现在了博尔格的小帐篷里。
他杯中的茶叶已经泡干了，呈现出被微酸性略微分解的模样，脉路和叶片分离，已然没有了味道。
芳芬雅的头发杂乱地缠绕在一起，偏斜的眼神显现出某种纠结的模样。
我实在无法放任博尔格沸腾的担忧心不管，之所以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必须向他报告我这边的突发性情况。
不仅仅是为了反映更深刻的现状，某种意义上也打算发出求援的信号。
去查明那帮蓄意在暗中破坏生机的，魔物的真面目。
“嗯……”
博尔格闭着眼睛酝酿着什么，仿佛要语重心长的说什么话，但隔了半天只是发出一阵雄浑的喉音。
“我听说你感冒了。”
“没有。”
我说这话的时候看看芳芬雅，被她狠狠地白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行为就开始与缠绕着孩子气的东西产生关联。
今天芳芬雅确实有些过分，不过这也说明她惧怕我的阴暗面，那种理想中直来直往的状态和现在的尴尬态势一比较，我反而觉得现在会让我感到安全一点。
“没有么？”
博尔格挠挠他的眉毛，突然抬头看了看我的脸色，我感觉我被他眯起来的眼睛瞪了，但好像又没有。
不管怎么说，这般别样的惊悚感还是传染到了我的面庞上。
那份感情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怎么了么？”
我突然感觉博尔格有些奇怪，按理说如果我现在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应该是没有机会察觉这些，博尔格应该是在试探我。
老丑把我变成病号的事当成谈资的时候，他们一定有了不小的猜忌。
“没什么，看起来你精神不错。”
矮人露出爽朗的笑容，牙齿的咬合处出现了一枚坚韧的茶叶。
“那么来说一下吧，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他将壶杯的盖子和沿口交叠在一起，粗壮的双腿也重新叠放，一副端正的模样，但我觉得以他的身体构造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不要使用我这种人的坐姿啊，博尔格。”
如此，我只能在心中默念这些了。
“啊，这个啊……”
回到现实，我下意识挠挠下巴，不再注视着他。
“运送病毒样本的东西被其他人击落了，疫苗可能会延后。”
“是啊。”
博尔格闭着眼睛，双手互相探进各自的袖口里，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他早能料到这件事：
“‘如果能知道阻止你的人是谁，来自哪边的话就好了，这样大家就有明确的获救期待了。’”
随后他挣开了忧郁的双眼，用平和但又悲伤的样子注视着我。
“抽时间去调查有关于那个面具符号的事反而会更好，你觉得呢？”
“啊~对。”
我以拳侧击打掌心，打算开始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芳芬雅大概明白我在向她坦白那些事，坐在那边像个安静的人偶，博尔格则在下意识等我吐那些脏水。
一开始我就发现了，我的脸上出现了那种令人失望的神情，这其实对他颇有打击。
“其实并不是所有南区里的魔物都会同意这件事的对吧？有些人被这种事毁掉了本来就所剩无几的东西，他们就会在憎恨驱使下开始渴望灭绝一切病毒了，其实什么都不在意嘛，哦~你说的对，博尔格。”
我刻意露出夸张的表情来，看见博尔格的眼中闪烁着属于他自己的自卑，垂下的发梢分叉，遮挡起来的地方便看上去脏兮兮的。
让我想起废城某只毛绒玩具沾着泥巴的脸。
然后我还得像是茅塞顿开一样推开帐篷走出去，牵着芳芬雅的小手绕开或高或矮根本不是人的人。
回到栖息的角落，我摁住芳芬雅的肩膀，把她压在靠垫上。
“你昨晚追我出去了。”
“没有。”
芳芬雅像是很害怕一样的拼命摇着头，这时候我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头顶和帐篷内其他织物的样子，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别骗我，你觉得人类的鼻子会很差么？我都闻到你头顶的烧烙气味了，说实话。”
我的身体向着外界倾斜，那里偶尔会有两三个影子经过最偏僻的这里。
然后接着回头，看芳芬雅有些涨红的脸，那样的瞳孔在此时尤为明显，鲜红，血液或食欲的颜色，刺痛神经。
“能不能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的眼睛斜了一下：“下一句说好了，不要骗我。”
“好……”
“你当时身后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东西。”
我用认真且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芳芬雅。
实际上，那就是我当时的认知；在枯草中穿梭的身影是来自近似成年人般坚硬强壮的身体，因为受到某种情绪的支配而漏出疏忽的惊动，那个声音的主人和我之前在废城中感知到的家伙很像，总让我感觉很危险。
芳芬雅听到了我的疑问，愣住了。
然后她的上下牙开始相互打架，眼神溃散，在这之后她突然深吸一口气，憋在胸膛中，然后缓缓吐了出来。
她想要推开我，自己冷静一会。
“对不起。”
接触到那种不知来由的恐惧感情，我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了错事，顺着那股力道坐在一边，然后慢慢躺下。
“那也是血族……”
芳芬雅慢慢说着，她是这么说明潜伏在她背后的身影的：
“但是因为眷属太多，实在是太强大了，我不觉得哥哥你不可以……”
“我不是比你弱小么。”
芳芬雅的语气就好像我有多么厉害一样。
“……”
不，换言之血族之间的力量感力对她来说是降生后不久便能清楚的常识，除非巨大的差距不然很难引起恐惧，况且在观察到那么多感染者之后芳芬雅便早有预料，能让她陷入某种恐惧的不是那个，也当然不会是我，而是拥有某些复杂成分的意向。
那么会是什么呢？
我思考了半天，也等待芳芬雅些许时间。
她只是突然抓走我的手腕，便不再有任何动静。
“总会有办法的，来弥补这种差距。”
仔细考虑一下我们身周可以调动的资材，处境其实十分容易让人心生绝望。
“我觉得哥哥你最好不要去提供样本了，你会被魔物追杀的。”
“没关系啦……”
“是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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