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平家广阔的练功场上依旧是呼喝声震天仿佛昨天的毒杀事件并没有发生一样。但从广场上家仆们脸上严阵以待的表情,可以看出平家已经开始戒严。但是武不可一日不练,平家作为一个立足于平遥城的武林世家在表面上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到平家内部的恐慌。
平家的承风堂中,平风波刚吃过早饭正在擦拭着自己许久不用的配剑。剑刃上寒光凛冽,平风波用一张白布反复的擦拭着剑身,眼睛中杀气盎然。
罗一山一脸凝重的走入承风堂中,昨日的下毒事件他已经查出一点线索了。但这一点线索却是让他无从下手,他觉得有必要禀报家主由家主定夺。
“罗一山参见家主。”罗一山单膝跪地。
“一山你自我当家主时就跟着我,不必如此多礼。”平风波放下手中的长剑,温和的说道。
“家主对小人的大恩,小人没齿难忘自当以身相报,礼不可废。”罗一山丝毫不见往日的豪爽,他对着平家或者说是对平风波有着一种死忠的思想。
“也罢,昨日的下毒事件有何进展了。”
“小的已经查到一点眉目了,小的听说昨日幸亏杜行小兄弟伸出援手,否则平诚一旦死了家族中的年轻子弟一定会人人自危,平家也一定会更加危险。”
“是啊,没想到我这位小师弟不仅武功境界惊人连师父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都尽得真传,不愧是我独、、、、、、”话音戛然而止,平风波不再说话。
罗一山跟随平风波多年,自然知道老爷有一个神秘到不能再神秘的师父,否则也不可能在二十年之中武功境界飞快。
罗一山知道不能再接下来这个话题,急忙说道:“小人查过中毒者平诚前天到毒性发作之前的所有饮食,发现平诚在那段时间都跟他的父母一起同吃同住,假使是凶手想要在饮食中做手脚必然要使平诚父母一起中毒,但只有平诚一人中毒所以我们排除了平诚家中人的嫌疑。”
“昨日杜行跟我说,平诚所中之毒为牵机子。牵机子主要成分为马钱草,炼制之后生人食入口腔中会有一种苦杏味。但要无声无息的将毒药送到平家之中再让平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服用,下毒者在平家中肯定会有接应,否则平家之中都是相互熟悉家族子弟,陌生人一进入平家就会有人认出。”平风波如是想到。
“那家主,排不排除是与平诚与家族之中的某位子弟交恶,从而被人下毒意欲将他至于死地。”罗一山大胆的猜测到。
“不可能,我听说平诚此人待人友善,孝顺父母从没有与人交恶过。”平风波否定了罗一山的猜测。
“那下毒者肯定是家族之外的人,但想要在家族中明目张胆的毒杀一位家族子弟又是意欲何为。”罗一山很是不解,现在凶手毒杀平诚的动机很难猜测到。
“罗一山你今日重新开始调查,首先是平诚在那段时间碰到哪些人,每个人都要细细盘问。然后从那段时间平诚到过哪些地方也细细盘查。”
“一山领命。”罗一山转身便要走。
“对了,将杜行也带着吧。说不定能够带给我们一些惊喜。”平风波说道。
“是”罗一山说道。
罗一山走出了承风堂立马召集人手开始盘查,而在正在承风堂中的平风波一直盯着自己那把随身多年的长剑,眼睛中有着许多的东西。
——
罗一山只带着自己几位值得信任的兄弟来调查下毒事件,杜行与他们还算熟悉都是一起从折州到并州的路途上的人。
杜行与他们打了一个招呼,显得很是熟络。
罗一山站在四个人的前方,说道:“此事对平家影响很大,所以我们此次调查的过程务必小心谨慎、且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够泄露半点消息。”
“大哥,咱们都是十几年的兄弟了。我们什么人你都是知道的,干不了那么脱鸡毛掉狗子的事。”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首先说道。
“是啊大哥你就放心吧。”众人也说道。
罗一山笑道:“小二子,平时就你这小子最油嘴滑舌。”
“哪能啊大哥,我这是嘴甜。”那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辩解道。
“就你还嘴甜,嘴上八成是抹了鸟屎。”另一个中年男子插嘴说道。
“大成,平时就你最损我,来较量较量。”那个被称作小二子的八字胡男子,拔出他腰间的两把短小匕首说道。
“哟,我还怕你不成。”说道,那个叫大成的中年男子也抽出他的长刀。
“行了,两人加起来都快七十岁岁了。还没有人家杜行小兄弟稳重,那么大岁数还整天喊打喊杀,以为还是十几年前闯荡江湖的时候啊。”罗一山狠批了一顿两人,两人立即就蔫头巴脑的,显然罗一山在众人之中的威望很高。
一边的杜行真是无语望苍天,我这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就拉了一波仇恨,看大成和小二子看他恶狠狠的表情。不知道哪一天就招惹他,让他跟两个比试。
“走吧,我们去找一下线索。”罗一山吩咐道。
首先杜行他们去的地方是中毒者平诚的家,杜行一行人七拐八绕的走着。说实话平家实在是太大了,毕竟是传承百年的家族纵横连枝的家族传承方法,使得现在的平家宛如是一个城中城。杜行跟随着罗一山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路程终于到平家最外围的一个小院子中,而平诚的父亲一直在院子里等着杜行等人,平诚的母亲则在桐老的医馆中照顾着依旧在昏迷中的平诚。
杜行首先推开门走了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小院中一个缠绕着嫩绿青藤的葡萄架,平诚的父亲则在小院中的石桌上坐着。
他看到杜行进来,急忙站了起来。对着杜行行了一个礼道:“小人平山海,多谢杜少侠昨日救子之恩,大恩大德小人愿当牛做马以来报答。”
说罢,平山海就要跪下。杜行急忙扶住了平山海下坠的身体,说道:“这位大叔,我只是伸出援手谈不上什么大恩,我相信只要随便什么人碰到这种事也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的,还请大叔起来。”
“杜少侠古道热肠,真乃世间少有。”平山海嘴里有点哽咽的说道。
“山海大叔我们此次来是为了调查平诚被毒的事情的,还请大叔从平诚前晚到中毒之前的行程和吃过哪些东西所有有用的告诉我们。”杜行开口说道。
“诚儿是一个好孩子,平时他很少出平家一直都在平家的练功场中练武。而饮食也是我和她母亲一个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只有诚儿中毒了。”
杜行看到院子中一个竹子编成的躺椅,与在集市中买的很是不一样。
平山海看杜行在看着那个躺椅,便说道:“这是诚儿为我做的,因为我早年腰部受过伤,市面上买的躺椅睡的很不舒服。所以诚儿就专门为我做了这个躺椅,还细心的找到一些草药求他娘给我缝了一个枕头让我晚上能够安心睡觉。”说着说着平山海一个中年汉子竟然眼睛有点湿润了。
——
平诚家的院子门外,众人从小院中走出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沉重。平诚的中毒案被笼罩着一层有一层神秘的面纱,从平山海的口中得知。平诚是一个极其孝顺的儿子基本上没有出过平家而且为人和善也没有听说与什么人有过仇怨。这让罗一山等人的调查显得很难有什么进展。
众人准备去一趟练功场找寻一下线索,毕竟练功场那里是平诚最终毒发的地方一定会有什么线索留在那里。
练功场依旧是叫喊声一片,每一个平家的少年都会在练功场中磨炼绝技。杜行一行人没有管那些正在练功的子弟,而是看到练功场旁边树林后的一片整齐排列的大缸沉思道。
“罗大哥,为什么练功场附近有这么多的水缸,是给那些练功子弟喝的。”杜行询问道。
“对,这是给那些子弟饮用和清洗的,左边水缸缸体颜色略微暗沉的是饮用水,右边比较新的水缸是清洗用的。”罗一山回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将毒药投入水缸之中呢。”杜行大胆的猜测到。
“不行,如果在水缸中投毒练功场那么多平家子弟,岂不是许多人都要遭殃,但现在只有一个平诚中毒,显然不是。”罗一山反驳道。
“但如果只有平诚一个人喝了水缸中的水呢。”杜行忽然说道。
没等众人缓过神来,一个穿着灰色低等家仆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用扁担挑着两只装满水的木桶走到一个半满的水缸旁,将木桶里的水倒入水缸之中。等那个少年家仆把水倒完,挑着两个空桶准备继续工作的时候。杜行叫住了那个少年说道:“这位兄弟,为什么那个水缸你却没有将它填满。”
杜行遥遥指着一片满溢的水缸中,唯独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水缸说道。
那个长相普通的少年,随着杜行的手指看到那个空荡荡的水缸说道:“这只水缸昨日有一只鸽子突然在里面溺死了,管家爷爷怕不吉利叫我把那个水缸里的水倒了,说是以后都不要在那个水缸里添水了。”家仆少年缓缓的说道。
“那你可知道昨日有谁喝了那个水缸里的水呢。”杜行问道。
“昨日好像有一个人喝过,说来也奇怪在他喝完水后,那只鸽子就忽然跳到水缸里了,当时可是吓坏了好些人呢。”
众人一阵的惊呼,愕然的看着杜行。
“那你可知道那个喝水子弟的姓名。”杜行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平家那么多子弟我怎么能一个个都认识。”家仆少年说道。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日那个子弟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样貌有什么特别。”杜行忽然又问道。
“当时那个人穿着蓝色的练功服,跟一些平家子弟差不多。”
家仆少年显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一个人,这让杜行有点感觉郁闷。
“哦,对了。那个人鼻尖有一颗红豆大的黑痣。”家仆少年忽然说道。
“是不是皮肤很白,身高和我差不多略微有点偏瘦。”杜行一脸激动的说道。
“对,那个人与公子形容的一模一样。”家仆少年连连肯定道。
“我已经知道了,感谢这位小哥。”杜行对着家仆少年说道。
“公子客气了。”家仆少年对着杜行鞠了一躬,又挑着他的扁担去挑水了。
“相信罗大哥心里已经有数了吧。”杜行笑着说道。
“杜兄弟,你真是神了,你是怎么看出那个水缸有问题的。”一旁的众人都震惊不已,小二子首先就耐不住询问道。
杜行看了一样小二子说道:“小二哥其实很简单。”
说完杜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难道你是用鼻子闻到的。”小二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大概也许可以这么说。”杜行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
“哇,你这是狗鼻子吧。”一旁的大成乘机补上了一刀。
“这倒不是,只是我从小跟随师父学识药理日积月累之下不免对这些气味特别敏感。”杜行解释道。
“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口水缸,发现水缸中有很浓重的苦杏味。”
“哦,家主曾说过牵机子闻起来就有一种苦杏味。”一旁的罗一山说道。
“没错,罗大哥。而且我在水缸旁发现了这个。”杜行把手中的一个小瓷瓶放到了众人的面前。
一行人围在一起看了看,小二子首先忍不住说:“杜兄弟,你一个大男人随身带这么精致的瓶子,莫非是想着送给哪家的小娘们。”
罗一山用力打了一下小二子的后脑勺说道:“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这个瓷瓶里面装的莫非就是牵机子。”
罗一山说罢,小二子急忙将拿在手里把玩的瓷瓶扔在地上。
杜行将丢在地上的瓶子捡起来说道;“根据我的推测如果不错的话,凶手本来打算将一整瓶牵机子投入这个水缸之中,但人算不如天算。恰巧在平诚喝完水缸中的水后,一只鸽子却掉入水缸中被毒死。”
“如果这么推算的话,凶手就不是平诚的仇家了,他要对付的是所有的平家年轻子弟。”罗一山突然爆出来的一句话,惊呆了众人。
到底是谁有这么恶毒的心,一口水缸起码能够三十位平家子弟的饮用。岂不是说,那个凶手想一口气毒杀平家三十人,这对平家来说绝对是不小的打击。
“但想要在水缸中下毒,就要在练功场开放之前在一个水缸中提前下好毒药,否则距离如此之近一定会被练功场的人发现的。”罗一山分析道。
“难就难在,凶手如何逃过众家仆的眼线且如此清楚我平家的生活作息。”一旁的杜行提点到。
“有内奸。”一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平家中毒事件之中竟然有内奸的身影,这个到底是何人。是平家普通的家仆还是平家的嫡系子弟,整个事件显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罗一山斜眼看了一下正在闭目养神的杜行,觉得这个少年或许知道的更多,刚才他引导众人想到内奸之事,只怕在杜行心中内奸的身份已经逐渐浮出了水面,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少年了。
罗一山将装着牵机子毒药的瓷瓶,从杜行那里要过来说道:“小二子、大成你们找到刚才那个挑水少年,将他带到承风堂,我这就与杜行将此事禀报家族。”
“好的,大哥。”说完,小二子与大成立马顺着刚才少年走的方向追着。
——
平家承风堂中,平风波依旧坐在首位上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手持书籍。杜行、罗一山与那位挑水少年站在大堂中央对平风波说着他们推理得到的结果,此时平风波的额头上的皱纹几乎快要凑成一团。
“我平家中有内奸。”平风波平静的问道。
罗一山首先站起来肯定道:“家主,按照我们上午调查得来的结果,家族里很有可能混入内奸,否则又怎么能在练功场众人练功之前的时间将毒药投入水缸中。”
“知道是谁吗。”平风波冷峻的说道。
“暂时没有,可能是我们的家仆也有可能是平家的子弟。”罗一山小心的说着。
“砰”大堂的书桌被平风波狠狠的拍了一掌,将书桌上零零散散的东西打的四分五散。
“如果是家仆倒也罢了,假如真是我平家子弟背叛家族,严惩不殆。”平风波生气的说道。
“家主这是负责水缸的家仆。”罗一山指了指在杜行身边的年轻人。
被罗一山指的年轻人吓的跪了下来,面对掌管整个平家的家主,焉有不怕之理。
“你叫什么。”
“小人叫樊平,是平安老管家的远方亲戚。”年轻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那你在挑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平风波问道。
“回家主,小人在挑水的时候只有平安管家会来视察一下。”
“老实交代,是否还有其他人。”一旁的罗一山凶狠的说道。
樊平哪里经过这般阵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没有,我一直在练功场挑水。当时我看众多家族子弟在聆听三爷的修炼心得,我也好奇的过去了一下。”樊平委委屈屈的说道。
“你说什么,三爷去过练功场。”一旁的罗一山惊讶的说道。
“是的。”樊平被罗一山吓的已经哭了。
“好了一山,这只是一个年轻人,我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让他走吧。”平风波说道。
樊平如蒙大赦,站起来朝着平风波鞠躬后走了。
此时房间中只有陷入深思中的杜平、一脸惊讶的罗一山和平静的平风波。
“家主,三爷一直不管家族练功场的事情更不用说去练功场指点家族弟子的修炼,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罗一山的小心的说道。
“一山,不用再说了。”平风波显得很是平静。
“老三虽然嫉妒我得到了家族之位,但他是不可能背叛家族的。”
“是,三爷与平家毕竟是一辱俱辱、一荣俱荣的。”罗一山说道。
“此事就先告一段落吧,一山你最近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平风波显然是有意打发罗一山,毕竟知道的越多就是越危险。
罗一山只有三流武者的修为,这点修为在强大的大金甲士面前显得很是弱小。
屋子里现在只剩杜行与平风波两人。
“师兄单独把我留下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杜行虽然江湖经验不深,但人情世故却是略通,不假思索的说道。
“师弟早就觉得老三有问题了吧。”平风波忽然说道。
杜行却并不觉得的惊讶,他自小便是父母双亡自然体会不到所谓的兄弟之情。从小与他一起生活的只有独贼郑乾,所以他对待除了郑乾以外的人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尤其是在他刚来的时候便对他抱有敌意的平风霆。
“三爷野心勃勃,我怀疑他也是很正常的。”杜行平静的说道。
“那你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吗。”平风波询问道。
“暂时还没有,我现在只是持怀疑的态度而已。”杜行无奈的说道。
“这样也好,毕竟我实在不想内奸会是老三。”
“事情总会查清楚的。”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