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包工头带着一众人等离去,但是一位老者却留下来,坐在A味轩餐厅内院,呆呆地望着门口。
陈小梅转身对儿子云浩眨眼示意他带童画进去。
“童画,你怎么跟你父亲商量的,他什么时候来A味轩送四只黄鸭与二只乌鸡?他知道我们A味轩么。”楚云浩接过童画还来的手机,有些担心的看着眼前这个童小弟,童画身上有种迷一样惊人的能量,这可是个让人不容不容小觑_的童画。
“我阿爸说一会就送来,还说给你们送十只鸡鸭来,由你们A味轩代卖。”
这边童画刚跟着楚云浩落坐在客厅才汇报刚才电话内容,屋外陈小梅也正跟那位寂寞落坐的老者聊天,原来老者姓李,平常也只是替黄老板负责跑核心城建项目,早年也曾当过几天包工头,只不过现在隐退,这次也是为陪小老板找理人脉,现在看你们A味轩口杯不错,算是特意尝尝吧。
陈小梅先是攀谈拉家长似寻问出老包工头身世,感觉他不过是在这儿督促酒店。微笑中又换杯茶水,端到老者面前询问说:“你们在外面办事是否也这样小心谨慎呢?”
老者从口袋中掏出刚才黄老板发的红双喜,抚摩一圈烟蒂后,将烟放在桌上弹了弹,又觉着不妥,末了还是将这支烟又放回外衣口袋内,这才慢悠悠对陈小梅点点头称道:“在外办事不比在县镇呢,他们都太年轻,也只有我来用点心啦。”
陈小梅这时听着楚云浩弹吉它,连忙跟老师傅抱歉说还有些事,一会来招呼他,又端了杯红糖生姜茶水送李诸葛师傅喝。
就在刚才自己儿子云浩与童画的谈话,其实早就像长了顺风耳似的被她听到,当她听到童画父亲要将A味轩当做带卖卖点时,内心其实是悲喜交加的。于情她得帮衬童画一家,住危房,因去年禽流感而欠了外债,这还导致童画小小年纪想休学打工赚钱养家。可是自己却并不知这儿的或者童画家的鸡鸭品质如何。在听到童父一会即来,她条件反射弹簧似的离开孟师傅,朝两位小学生的方向疾速走去。
“童画,你刚才吓到我啦,你干嘛小小年纪要外出打工呢?还有你家的鸡鸭现在有人订购吗?”
“陈姨,您不知,外出跟着黄叔干活好赚钱啦,我堂哥跟着他干了三年,他娶媳妇的钱都有啦,他家又盖高楼又买摩托呢。我家去年外债好多,虽说今年5五酒店对口收我家鸡鸭鱼肉,可阿爸说,也要几年才能赚回来。哦,对了我阿爸可能一会就到啦。”童画看着穿着一身白大卦的陈阿姨,很好奇云浩哥哥的母亲这么漂亮,却是厨师,但他到现在却没尝到她的手艺。
“哦,那就没问题啦。”陈小梅心中的石块落地,转而询问道:“难道其他家都竞争过你家吗?还是他们也有市场?”
“老田园镇的人都知道,我家的鸭子有祖传秘法,所以饲养的好。我们田园镇有句俗语,‘田园鸡鸭在北鸣’,而我们那就在北鸣山,也只有田园镇最北边的鸡鸭才是味鲜肉美呢。”
童画一口气竹筒倒豆子一般,人不过才九岁,却如此老道。一番话说的陈小梅有些感慨。自己的儿子何时才这样历练有加呢。难得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就越看这童画越是可爱万分。
“好吧,你家的情况,等你父亲过来,我们再好好商谈,确实要长远规划。但童画啊,你如果想迫切赚钱,也请一定要读完高中,不嫌弃就来找陈姨,陈姨这个A味轩随时欢迎你。你能答应陈姨么?不可不读书!你以为建筑工是那么好当吗?那也是要健强体魄,拿性命与智慧作基石呢。”
童画紧紧抿紧小嘴,牙齿咬着上嘴唇,眼睛眨又眨间点点头,望向陈小梅的目光中多些复杂,眼光流转间又笑起:“陈妈,我可以认你当干妈吗?”
“嘿嘿,童画,干妈抱抱你,我可真求之不得你这宝贝哟。”
陈小梅轻转拍拍童画的头,蹲下去帮童画的外套拉链尝试着拉起,但还是失败了,站起来后将童画外套脱下搭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又摸摸童画的嘟嘟小脸,盯着童画水汪汪圆眼睛,那里面有团燃烧的希望之火,就那样抬头抱着仰视着她。
“干妈现在没准备什么,你这件衣服一会你再穿。春节干妈答应给你买课本送你新衣,你可乐意收。”
“谢谢干妈。”头一偏,淡淡的酒窝笑颜清晰,左手拍右手,一阵开心。“我有新衣服啦,干妈给我买新衣服啦。”
陈小梅捂嘴一笑,向客厅深处走去。“噗嗤”一声响,空调被打开了,若大的房子,瞬间就温暖起来了。
楚云浩看着老妈将空调摇控器轻放在餐桌旁,笑着冲童画道:“还真看不出来啊,我的童弟,你竟然让我妈开空调啦,这可是我头一次看这客厅开空调啊。”
“说什么也不能冻着咱家二少吧。”陈小梅落下一句轻飘飘话,便走出客厅。
“哥,你能不能教我弹下吉它哦。”
“没问题,谁让你是我小弟呢。”楚云浩一阵旋风式跑上二楼,刚才安静的艾花跟着跑上楼梯。
二楼不一会就传来吉他声,楚云浩就站在二楼楼梯间,靠着扶手梯,背着吉他随手乱弹试音,然后清晰的一串“小星星”,听着童画在一楼大叫好听,啪巴掌,之后便开始炫技弹“天空之城”,楼下拍巴掌呼啦声声,吉他再次拨响一串音符“kisstherain雨的印记”,楼下无声音,楼梯声声慢慢巴掌又响起。
“哥,你为何不下楼弹?”
“我这叫试音啊,你就不觉得有歌声环绕之感吗?”
“我—没感觉啊。”
“得,你没救啦。一点乐感也没有。”云浩一扭头一笑,“不过呢,我这全是吉他初期水准,没感觉也正常呢。”
屋外一阵喧哗声,两个人影走进屋。陈小梅将屋外的李姓老者与童父两人引进屋内。
“阿爸,你可真来啦。哈哈,还蛮快哟。”童画一阵开心咚咚从楼上跑下去。又跑到陈小梅身旁向她介绍说:”我阿爸叫童钢铁。“
“童娃,一会跟阿爸回家,甭呆在人家,搞得不好意思喔。”当看见楚云浩时,将他又上下打量一番,点头赞叹:“你这娃长得好。”
“阿爸,我哥当然好啦。帅气,高帅嗯。”童画不失时机赞叹。
陈小梅从屋外端着一只碗大的不秀钢盆进来,盆里面还有冒着热气的四个鸡蛋二个鸭蛋。陈小梅对众人说:“你们随意啦,我还要跟厨师一起配菜,云浩你照呼下童伯伯吧。”说着又问刚才李师傅:“你们鸡蛋是做鸡蛋羹还是茶水卤蛋。”
李师傅眯着眼环顾大厅,好似神游天外样,一转身,冲陈小梅说:“我们这些菜多半是带路上吃的,茶水卤蛋吧。”
陈小梅对童钢铁说道:“您先坐下,一会我跟你谈谈合作议向。你们就在客厅聊吧,云浩泡茶。”说着一阵风走出去。
楚云浩马上寻找茶叶,陈小梅在外面洗了几个小菜,跟楚天明商量一会鸡鸭做法配色,她见许厨师与老公都各自准备辅材了,便一转身提了开水入屋,两个小傢伙过来帮忙端茶倒水,陈小梅闲聊几句便上二楼去了,没过几分钟,从楼上下来,手中拿着一件冬装小夹克外套,让童画穿上,看大小正合适。在童画惊喜与感激声中,又跑到屋外,视察厨房进程,见厨房内楚天明与许厨师一起忙的井然有序,而大厅内传来几人欢笑声,特别叮嘱”这可是我们A味轩年味菜拉响序幕,你们二位多担待点。“一转身入屋与众人又高谈阔论一翻。
楚云浩在旁边跟着童画时而陪着,时而又上楼找书看,时而下楼来安静的坐着翻画册。
陈小梅跟二位田园镇原住居民了解这里的历史,也才知道原来李师傅是那个黄包工头手下一员老将,号称“李诸葛”,“李诸葛”因为家贫年轻时也没读过几天书,但这并不妨碍他学习的能力,一手漂亮的钢笔字都是他出面帮黄老板签字,他年轻时也当过蹩脚包工头,现在他专门跟着黄老板陪跑生意。今天是路过这儿。
李诸葛在一圈烟雾弹中吞云吐雾,他告诉陈小梅,童画家他们的房屋是50年代解放时修建的砖混结构的住宅,那时的装修基本上都是白灰粉刷屋顶与墙面,混凝土抹平地面什么的啦,涂油漆门窗都是奢侈啦,厕所全是蹲坑,有的厨房就是一个水龙头加混凝土洗涤池,还有的更加简单,就是一水龙头。童画家就这样子。
陈小梅皱眉深叹道:“那是得尽快解决房子问题啦,不然这样出现天灾就是大事啦。这质量啊,蛮关键的。”
一阵沉默。屋内烟雾让人咳嗽。
陈小梅话风一转,感兴趣问:“我听说,我们这个田园镇好些房屋都是上世纪70至80年代所建?”
李诸葛告诉他:“那时这儿也跟着城市学建房,当时人口也不少,住宅产业化迎来一个高潮期。就是因为城内用地紧张,在城内有些高层建筑逐渐兴起,大城市都有些公寓和高层建筑,而我们镇已经出现了在工厂预制的房屋外墙板和部分隔断墙啦,还修了些阳台和楼梯楼板,后来因这儿成本跟技术原因,也仅仅是小范围试用,所以我们田园镇的老区即有解放前的样子,也有五十年代,七八十年代的房子,都是断层的。只有你们这儿新区才是九十年代后修建的。”
众人在感叹时代变迁中山乡巨变感到高兴,可还是有点沉重。穷,贫困依然是个硬骨头一样卡在众人面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我们是不是应当尝试着改变田园镇呢。”陈小梅问二位。
“你有能力吗?还是有钱财呢?”李诸葛问她,又吐一串烟圈,慢悠悠说道:“黄老板说了好多次的修路,倡仪修路,可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吗。”
“我想改变。”童钢铁说:“如果我有钱,我第一件事便给我们村修路。我要修好多好多路。”
“哈哈,看来我找对人啦。”陈小梅笑着望向童钢铁这个瘦黑的中年男人,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童画有那样个性,也就不奇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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