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衣服，来自历山杏花岭北部那家精神病院。没看错的话，身份牌被她撕了。背后的医院标记被她故意用泥土遮住。她很聪明，聪明得不像个精神病。”
仲锋年饶有兴致地绕着那个女孩走来走去，细致观察，不时啧啧感慨一声。女孩倒也不避讳目光，就是望着小草，痴痴地傻笑，弄得江小草心里发毛。
“她不会是看上我打算一锤子弄晕带回山洞吧？”江小草擦了擦冷汗。
“不至于……或是她其实想色.诱。”徐婉林瞄了一眼没扣紧长褂中间若隐若现的雪白，又瞄了一眼那非常不河蟹的捆法，一时间很想吐槽，却又不知道从何下口。
仲锋年倒毫不在意，他看女孩的目光像看一只小白鼠，还是实验致死药物的那种。
“等等，这个眼神好眼熟。”江小草皱了皱眉，上去拨开女孩散乱的头发，盯着脏兮兮的五官细看。渐渐地，渐渐地，他回忆起来了！
这货好像是前几天那个在旧校楼里装神弄鬼、作威作福的奇怪女孩！
江小草不敢随便对待，急忙到浴室找了一块新毛巾，沾湿水，过来给女孩擦脸。而当那些灰尘和泥土擦干净后，露出的，俏丽可爱面庞，令江小草一下确定。
“就是她。”江小草茫然，“她应该不是跟踪者，而是冲我或木马来的。”
“她是……？”徐婉林好奇。
“你失忆那天，木马坚持去鬼屋，把我们都摆了一道的特殊女孩。后来抓住她交给警察局了，不知道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江小草道。
仲锋年恰好刚捏着女孩肩膀某处的衣服看完，他嘀咕声，“是自己跑出来的。这身衣服不让外穿，因为有缝定位器。但她很机灵，自己把定位器拆了。”
“听着真不像精神病干的事。”江小草感慨。
“别小看精神病，”仲锋年回头秀眸瞟了一眼，立刻冷若冰霜地，“虽然那些说，精神病比一般人聪明的言论，都是胡扯。不过部分脑部病变会产生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兴许就开了窍呢？”
“这还能咋开窍？”江小草咂舌。
他自动脑补出一个孙悟空“啪”金箍棒敲女妖精脑袋上，女妖精脑袋上冒出一个“智力+233”的buff。
“比如皮层病变和中枢产生特殊链接，有极大概率变成白痴，但理论研究上，有极小可能会能够控制内分泌系统。”仲锋年掰开女孩的眼皮，很仔细地观察许久，嘴上也不停歇道：
“再比如，视觉中枢和语言中枢病变混乱，会得失语症，但理论上，而且历史上，曾有一个人，因为这种病变而看到的一切都是语言，并非画面。”
“至于癫痫进行左右脑切断手术后，性情发生改变，甚至治好抑郁症等病历就不提了……人脑玄妙无比，至今人类揭开的不过是表层秘密，”仲锋年放开女孩，冷笑声，“呵。说句难听话，人类，尚且依然被‘大脑’奴役着呢。”
“额。”
江小草觉得这人有点怪。
也有点……邪？
不过邪得挺萌！人毕竟是视觉动物，一个一米五左右娃娃脸黑长直的“小萝莉”跟你在这儿飙诡异科学，你肯定联想不到电影里那些黑暗科学家！
“那她应该不是跟踪犯喽？”徐婉林问。
“九成九不是，不过打电话问一问。”仲锋年立刻拨打了114，转接历山二院精神科电话，确认这女孩身份和病历后，那边给出了消息：这女孩，除去今年偷偷逃跑外，从十一岁到十八岁就一直呆在精神病院。
这个女孩名叫做“岚子”，姓则不详，女孩的父母把她丢进精神病院后，便再也没有管过。
也是个，可怜人吧。
“唉。”
徐婉林望着女孩，有些怜爱的感情，不过毕竟内在是一个相亲败绩无数的老女人。主动给危险人物松绑这种事，她还蠢不至于那样。
某草思考就严肃理性多了：“所以她为什么来这儿？”
“八成找你的呗？”仲锋年斜眼，“推断一下，七年呆在精神病院，白茫茫的病房，凶恶的护士。跑去外面的世界绝地求生，忽然，一个大色鬼江小草出现在那儿，在众人昏迷后对女孩进行十万种不可描述的举动，女孩俏脸秀红，满园春色，红杏羞垂……”
“喂等等，怎么突然飙小黄.文了！”江小草抗议。
仲锋年倒是随意地，“不然，你怎么解释她临别那个含情脉脉的眼神？捉她的新闻报道我可看了，图很清楚。我们晕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突然对你言听计从，只有你知道。不过……cao智障犯法的。提醒你一下。”
“我……”江小草感觉到了吐槽力的压制。
难道对面这个人，看似冷酷，其实是传说中的……槽皇？
“总之，她来找你了，你要负起责任。”仲锋年抱胸。
“千里寻夫……”徐婉林喃喃。
“才没有一千里！不对！才没有做什么！”江小草百口莫辩，踏马，这老仲咋老师针对自己？他辩解道：“喂你们，不能血口喷人啊，至少好好取证一下。”
仲锋年冰山脸，“开个玩笑而已。”
——你踏马那个表情根本就不像是玩笑好吧！！！
江小草快要哭了。
随后便是徐婉林通知病院，众人默默等待长夜过去。除了岚子这事儿，几人都没了睡的心思。尤其仲锋年，干脆又去关键点布控了。
医院的车在黎明时到了山庄，江小草负责把岚子抱进去，那一路上，岚子又含情脉脉望着他，他把岚子放进车上准备撒手时，岚子轻轻捏着她的衣角，眼中泪光朦胧如三月烟雨。
几位随车医生震惊地看着江小草，其中一位还普法：“年轻人，我国法律规定，对失去行为能力的精神病患者进行诱导或强迫的……”
“总之cao智障犯法对吧？”江小草快苦成窦娥了，“可真跟我没关系啊，她也不是我女朋友！求你们别冤枉我了！”
医生们哭笑不得，不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本来就不好管嘛，这种事……那个车门闭上的瞬间，江小草正欲回头离开，突然，耳边轻飘飘地传来了一个青涩稚嫩的少女嘤咛：
“gants……别……我……”
他震惊回头，医生也震惊望着岚子。
——嘤咛的是她！
——医生一直以为她有失语症！所以才那么震撼！
但是！最让江小草震惊的，还是那句“gants”！岚子喊出来的时候，视线直勾勾地，望着的就是他。旁人只以为岚子说胡话，可只有明白切实岚子没叫错的他，冷汗直流……
“等等！”
江小草下意识喊。
但引擎一响，车子，已经扬尘而去。
最终，只留下欲喊又止的江小草，攥紧拳，阴晴不定地惊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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