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哭呢？
江小草下意识想问这样一句话。
只是，浅存的丝丝直觉，令他明白，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不是当好奇宝宝刨根问底，而是当人形暖炉轻轻拥住。
当一个女人愿意站在你面前哭的时候……她其实早已做好了被你抱的准备。
“唉……”
下意识地，把身前玉人揽入怀。
果然，原本那只会把人抓花脸的小野猫，收起了指甲，绒毛柔顺，也配合着倾入怀中。“记…记住…呜…不是脆弱……我只是有点累了啊……”木马声音干涩地解释。
“我懂我懂，小霸王殴打我的时候，可是铁骨铮铮一条终结者，今天只是没电了而已。”江小草耸耸肩。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木马喃喃。
“嘛……”江小草小心翼翼地敷衍，他其实不太明白木马哭的核心原因，所以生怕触碰到不该触碰的内容，令眼前这个女孩儿再伤心。
许久。
“小时候的事，其实对不起了，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又和我爸酗酒后斗智斗勇中练就了一身武艺……”木马深深埋下头。她轻轻攥住了江小草衣衫，这一招令江小草心脏狂跳……lei了lei了！小霸王终极沾衣十八跌起手式！风吹草动！
这一招他用瞬移都躲不开！！！
他喵的明明就连枪他都有把握用瞬移躲的！！！
“没事，仔细想想，你那会儿挺可爱的。”江小草流着冷汗“真诚”说道。
“真的？”木马有点兴奋。
木马这幅小孩子模样反而令江小草稍微松气，然后又无奈起来，“假的……你那会儿好凶，咱学校的混混，谁不叫你一声‘牛哥’。就连教导主任都怕你，好像你把一整盒摔炮藏他摩托车坐垫下面……得亏他穿了秋裤。”
“我又不是故意弄……”木马局促尴尬地玩弄裙摆，“都怪他们不准带摔炮去学校……我没地方藏，他那坐垫正好开个口，我只能……”
“那你放学咋不拿回来？”
“急着去锤你，忘了。”
木马非常爽快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
江小草满脑门儿黑线。
“对啊，你那会儿二啊，”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木马噗嗤一下笑出声，“说什么你其实会瞬间移动，噗哈哈哈哈，结果指头快把额头戳个窟窿，你倒是动啊……哈哈哈，大家笑话你你还不服气。”
“我……”这件事江小草也记得。好像是六年级吧？那会儿他还是个正太呢，脑子天花乱坠，技术水平也不熟练，结果第一次想用“超能力者”身份震慑大家就失败了。卧槽这黑历史想起来就好尴尬。
“还有你说你有个特异功能，抱啥猫啥猫尿，这个倒是成功了，哈哈哈哈哈，不过当时笑得我……噗哈哈哈哈，你现在还有这功能不？”
“喂喂住口啊……求求你不要提这些了……”
江小草脸色涨红地想阻止，但回忆这种事情，开了头，又怎么可能刹车呢？木马越说越开心，越说越沉溺，江小草完全阻止不了……渐渐，也觉得，似乎不该阻止。
“对对对你开心就好……”
“是是是我又给帮主你丢人了……”
“阿西吧这个就别提了好不好……”
某草非常无奈地懒洋洋捧读，半敷衍半无奈，小时候他在木马面前，确实很没面子。作为“震慑一方（伪）”的超能力者，被个小萝莉欺负，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丢人。
终于……木马说累了……
终于……她也笑够了……
“谢谢你呢。”木马擦擦笑出的泪，“好久没人愿意陪我说这么多话了。”
“大家现在不都很喜欢你么？”江小草疑惑。
“有，嘛？”木马眨眼，飞速又转变得有点低落，“徐萝莉觉得我幼稚，才不跟我多说什么……女生关系处的不是太好，毕竟我不太了解女生那些电视剧和化妆品……男生，哦！男生倒是不少，都是聊骚，你希望我跟他们聊嘛……？”
“额，不希望。”江小草表情有点古怪。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木马不悦。
某草摇摇头，轻笑着，“没什么……只是想不到，看起来很受欢迎，也总是在与人交互，朋友似乎很多的……你。结果反而跟我处于一个境地。很寂寞。”他微微畅快吐口气，携卷室内的余温飞向远方，惊起一鸿飞雁。红云寥寥，很远，很慢，很空……
“呵！好歹我可是有很多异性表白的，你有吗……？辣鸡，不要给我小觑现充啊混蛋。”木马鄙视。
“……”江小草果断闭嘴。
嗯，木马说对了，的确自从长大后就没人跟自己表白了。
除了木马……
哦不对，她表白的是gants。
木马又扑哧轻笑出声，“你那表情。”渐渐地，渐渐地，她眉宇间有点黯淡。“其实你说的对吧，有些时候，是挺寂寞的。你看着热闹，也只是看着热闹而已，就像……你也看过我日记了，我那时候，看着比谁都坚强，但……结果呢？”
江小草一下就了然木马意思。同时的，他也忽然一下懂了不少。比如木马为什么会偏执gants、木马为什么小时候那么暴力、以及木马为什么刚才会哭……母亲出走、父亲酗酒、家境窘迫。这些对别人来说是符号，但对木马来说，是活生生烧出来的烙印……
掏开，疼。
封住，也疼。
gants承诺的那份东西、包裹住的炽热、其实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他揭开木马空虚的“祈望”，也是揭开那些烙印的伤口。
因此，
所谓gants，
所谓那个，“自以为代表希望”的gants，在木马这里，真成了她的希望……炽热如冰，冷漠似火，皆为倒转，连绵断绝。
江小草沉默很久很久，像块石头。木马没管他，也兀自住进了回忆里。回忆甜，因为每个人都会把那些加工过，像榨好的砂糖那样储存珍藏。木马可能想妈妈了，表情很温柔，像个娇软女孩子那样脆弱又温柔。
——但江小草一句话忽然惊醒她。
“木马……我帮你找gants吧。”江小草这样说道。
木马惊愕回头，正对上江小草目光，那对男人刚硬的眸子里，闪烁深邃的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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