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木马最先的反应是不信:“不是,他抓你干嘛?抓过去当压寨老公?”
江小草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有口难言,尴尬在那儿。
这让他怎么说呢?
他自己就是gants,所以他才要避开。他在蓝南电脑前犹豫要不要抹除gants过去痕迹的那两天里,仲锋年回到实验室,依靠他的玉坠项链、他的线索,提炼出了超能力的秘密,也推导出他是gants的真相。
仲锋年甚至黑进蓝南的电脑知道了蓝南的计划,随意地将计就计,将蓝南把gants推下神坛的“解释会”,变成了自己的发布会。向全世界宣告:超能力,是真的。
江小草眼睁睁看着那一切。
可很快,他连唏嘘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他意识到仲锋年既然破解出连他都不知道的项链秘密,恐怕必然会将他联想到gants。而之后神秘人的追查,也论证了这一点。
他费尽心机甩掉那些怪人,时间已经过去两周,局势天翻地覆。而他也终于抽出空,可以回来,跟木马和亲人朋友道个别……
这些东西,可以和徐婉琳商量,可以和岚子商量,甚至可以跟他妈商量——唯独、不能跟鱼木马商量。
不仅是尴尬的问题,他无法承担木马梦想破碎的后果。在木马眼里,gants被神化,而自己仅仅只是他的一个笨蛋朋友。其实木马活在虚假的童话里,仲锋年已经把那个童话血淋淋撕开了……他不能再撕一遍。
“好啦木马,”
倒是徐婉琳注意到江小草为难的脸色,她去拉住木马,寻找台阶道:
“人能回来就不错了,前两天你不是一直在念叨担心他么?他和小仲有什么秘密或者矛盾,留给他们自己解决……”
木马点点头,但神色中的疑惑并未缓和,江小草望着她,一时又有些感慨和心疼。
他不忍:难道连这种时候,都要把木马蒙在鼓里么?他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仲锋年做的那一切,木马是怎样看待的,但绝对不会舒服。
英雄因为他的独特而成为英雄,可仲锋年在试图抹杀这种独特,木马并不阻止,因为她内心肯定也认为这是好事,但心里必然有些无法接受。
gants有一定独特的神圣性,可现在,谁也不会认为gants独特了。落下神坛的神,最先崩溃的,往往是他的信徒。
“好吧,”木马抱着胸,狐疑的眼睛不停在江小草身上扫来扫去,她迟疑说:“那,我姑且不问你,和小仲仲产生了什么冲突。毕竟又不可能是感情问题……嗯???”她突然兴奋,“等等难道你们……”
“没有难道!”江小草扶额。
“好吧好吧……”木马泄气,“回来就好呢,讨厌,你知道最近发生了多少可怕的事情吗,我都快赶不上话题发展了,你回来,正好跟我一起调查下,我总觉得,现在这一切应该跟gants有关系。”
江小草叹气,“或许吧,但我很快要走了。”
“去哪?”
“天涯。”
木马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义,她皱起眉头,“这么严重么?你到底和他发生了什么?”
江小草苦笑:“总之基本是无法调和的矛盾。我可能要去拿走他的命根子,而他也想要我的命,甚至比要命更可怕。”
作为实验材料会是什么下场,熟知仲锋年的江小草,自然深深明白。他不觉得那个人会对他心慈手软。世上难道有会对情敌心慈手软的人吗?
显然,没有。
“还是不肯告诉我?”木马表情极不满意。
“这是对你好。”江小草轻轻说,他想严肃,语气却改不了温柔。
万幸,木马没有追问什么,她生气走了。把偌大的社团教室留给了江小草和徐婉琳两个人。江小草望着那从刚才起就在不断沉默的套裙萝莉,注视那和衣服有些不搭调而显得稚嫩的身材,却笑不出口。
徐婉琳朝窗外瞅了一眼:“她走了。”
“是啊。”
“不想说什么吗,如果你要走,这大概是最后能跟我说话的机会。”
“现在或许不是时候。”
徐婉琳断然:“没什么事情,能等到顺其自然的时候,再顺其自然地做下去。你一脸想倾诉难受得不行的样子,结果告诉我,你还要等?”
江小草自嘲笑了笑,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木马离开的那个方向。傻乎乎的身影等在墙边,大概在等谁去接她。他随口敷衍:“徐老师我们相处或许不多,但我想给你留个好印象。”
徐婉琳微微一愣,“好印象?你做过什么坏事?”
“不少。”
“总不能作奸犯科吧?”
“比那还严重些。”
“也得你有那胆子。”
“还真有,我以前中二起过一个匪名,声威赫赫。”
“内衣大盗?”
“gants。”
徐婉琳开始了一段极长的沉默。
江小草没有看她,因为他不知对方会露出什么表情,即便知道也不明白该如何去面对。这不像幕后黑手揭开面罩那样震撼,也不像一场喜剧反转那样令人捧腹大笑,对于徐婉琳来说,gants这样的名字,代表了更多东西。
所幸——徐婉琳并没有多追问细节,也许对方也有同样的不知所措。这让江小草松了口气。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木马?”徐婉琳的声音很冷静,只是有些颤。
“永远不。”
“所以从头到尾,你其实根本掌握着我……他们探索的那个答案,只是在背后像看笑话一样地恶趣味观察我们犯蠢?”
“也不是。”
“我那段记忆混乱,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或者干脆就是你动了我的记忆?”
“对……”
徐婉琳生气发泄:“江小草!你真是个混蛋!你就该走!走得远远地!永远别回来!”她像只炸了毛的波斯猫,宝石似晶亮的眼睛直盯盯瞪过去。江小草有些无奈地回望,但也不知所措,只好沉默以对。
咔吧,几分钟后,门突然被推开了。
鱼木马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眼眶有点红,她对着江小草,张了张嘴,半天,却没发出声。直到许久之后,她才平静地说:
“我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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