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绵推开门，客厅里亮着一盏壁灯，厨房的餐桌上摆着饭菜，旁边贴了张便利贴。
回来了就把饭菜放微波炉里热一热，早点睡。
秦妈妈年轻的时候做过几年老师，字儿写得好看，以前经常嫌弃秦绵字难看，高中那会儿经常逼着她写字帖。
秦绵侧头看着秦妈妈的卧室，眼眶有些发热，心里酸酸的莫名难过起来。
“回来啦！”卧室门被拉开，秦妈妈披着毯子走出来，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这么晚回来，也是够忙的，吃了么？”
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秦绵摇了摇头：“没。”
“坐那儿吧，去洗个澡，身上都湿了，我给你热饭。”秦妈妈推了她一把，“去吧，洗完就出来吃饭。”
老母亲语重心长的叮咛，秦绵心头发软，突然伸手抱了下秦妈妈。
“哎哎！你这臭丫头，干什么呢？腻乎什么？去去，烦不烦，去洗澡，一身湿漉漉的。”秦妈妈一脸嫌弃，推着她进浴室。
浴室门“碰”的一声合上，秦绵怔愣的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浴灯，忍不住想陆申，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到家了，以后两个人再见面又会是什么情形？
尴尬？厌恶？还是失望？她想象不出来，只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质了，至于是变好了还是坏了，谁也不知道。
出来的时候，秦妈妈已经把饭菜热了一遍，还贴心的切了一小盘水果。
“你快点吃吧，吃完就睡，这雨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这几天可千万别出去。”老太太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终于抵挡不住睡意，一遍揉着眉心一边往卧室走。
秦绵鼻子发酸，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低头扒着碗里的饭。
夜里狂风大作，秦绵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偶尔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能把半边天都照亮了。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是陆申发过来的一封邮件。
秦绵呆愣愣的拿着手，仿佛拿着一只烫手的山芋。
“这是关于IC的一些情况，你看看，或许对你有用。”陆申随后又发了条语音微信，雨水敲打着玻璃发出的“啪啪”声通过语音传过来，一下一下，仿佛重重的敲在她心上。
看还是不看？
右手食指轻轻的摩擦着手机屏幕，秦绵犹豫起来，就好像手里正捏着一只充满诱惑的潘多拉魔盒，谁也不知道打开之后里面会是什么？
“叮！”
微信又响了一声，手机屏幕瞬间亮了一下。
秦绵点开微信，紧皱的眉头下意识舒展开来。
“下一次治疗我陪你一起去，还有周末一起回陆家吃饭的事儿取消吧。”陆申的声音透过手机传递过来。
他这是答应她跟所有摊牌了？
秦绵皱了皱眉，把语音反复听了三遍才真的确认，陆申是认真的。
是因为王振志和IC的事儿？秦绵犹豫着点开陆申发过来的那封邮件。
邮件里是当年关于IC项目的策划表和一些研究方向，其中确实提到过关于人体试验的部分，根据资料上显示，当时一共有十个人参加了试药，其中三个最后成功阻断了癌细胞扩散，另外七个因为药物排异现象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症状，后经过治疗，有三个人手术切除了病灶部位，另外四个人除王振志外，于半年内先后因癌细胞扩散去世。
这份资料的最后面附带了当时多家媒体的报道，其中不泛冷嘲热讽，引导舆论的，按照当时的情况，陆氏不得不停止了IC项目。
王振志在出事儿前曾经去过陆氏，并且索要大笔赔偿金。
资料里并没有写赔偿金的具体金额，但可以看出，陆氏之前是支付过十个人一笔费用，有的最后用于手术治疗，有的病愈后带着钱离开海市，病逝的三个人是因为消极治疗，最后把钱留给家人。王振志的情况有点特殊，按照资料里的说法，当时王振志的癌细胞二次扩散后，陆氏曾经先后给过他两笔钱，并且帮他安排了肿瘤切除手术，但是在手术当天，王振志并没有出现在医院。几个月后，王振志劫持了一辆公交车，引爆身上的炸弹后，除秦绵意外，连同王振志在内的三十二个人全部遇害。
王振志死后，媒体对这次事件做了大肆的报道，其中有一片报道详细描述了当时爆炸现场的情况，王振志在引爆炸弹之前拨打过一通电话，至于这通电话到底拨给了谁，媒体做了很多猜测，有的说是拨给他的亲人、有的说是拨给了陆氏、也有人说是拨给了当时IC项目的主持人。
最后，这通电话的去向并没有公布与众，媒体的视线也从王振志本身转移到IC项目上了。
一时间IC项目喧嚣直上，受到了很多人的质疑，最后陆氏集团宣布搁置IC项目。
秦绵深深吸了一口气儿，突然有些理解陆申为什么要解散IC研究组了，且不论这个项目本身是不是有问题，单就王振志这件事儿而言，它已经把IC推向了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不管它最后是否能成功，它都是踩着三十几个人的血爬起来的，陆申无法背负这件事，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能。
第一次，秦绵对陆申有了一种好奇，好奇他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坐着怎样的一份工作。
默默的关掉邮件，秦绵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窗外瓢泼而下的大雨，闪电划过天空仿佛要把这夜色给生生撕裂开来。
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因为好奇，所以想要了解，以前秦绵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通过百度来了解一个人的过去。
毕业于哈弗大学医学院，在世界级杂志发表论文超过五十篇，后缀一系列的荣誉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任谁也无法把这么一个仿佛神仙一样的青年跟陆申联系起来。在秦绵眼中，陆申是世俗的，是归于平淡的，并且擅于在市井中摸爬滚打。他会很多技能，任何事儿在他看来都有解决的办法，他习惯于为别人规划职业，但很少提及自己的事儿，这样的一个人，秦绵实在是不能想象他呆在实验室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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