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西安城中,一女子依着楼台,微风吹佛着秀发,微微飘荡。那形若柔荑,肤如凝脂的手中撰着一书,暗暗抹泪。
“晴儿,为何突然对着一本书哭泣呢?”男子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此伤心,便是赶忙上前询问。
“相公你可知道,四季如烟似梦,我最是喜欢秋,悲美如乐,牵思之情心神荡漾。李白这首,更是入我心魄。”女子那纤细的手,轻轻的合上书页,动人的双眸抬头看向男子。
“你一天脑子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不是在你身边吗?何来相思?”男子轻轻将女子揽入怀中。
“让,你觉得爹爹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女子轻轻把头靠在男子胸前。
“你放心,若是你爹爹不同意,我便带你退隐世间,一孤草屋,一片菜地,一汪溪水,此生便是足以。”男子看着窗外,满脸的表情洋溢着幸福。
“相公,我……好像有孩子了。”女子把头微微抬起,小声道。
“真的吗?真的吗?哈哈哈哈!”男子眼中满是欢喜,不禁大笑起来,那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阁楼顶一只黑色的猫咪,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继续熟睡着。
一个垂暮老者,看着林外打斗中的四人,眉间显露着一丝担忧。待到一对少年少女明显吃亏,便是再也按捺不住,运气于左手指尖,一枚石子弹射而出。只见恍若闪电,劲道十足,一声破空,来到其中一骨瘦如柴人的脸前,瘦子一惊,赶忙躲避,已是来不及了,不偏不倚,刚刚好射中了右眼。
“哎呦。”瘦子痛苦的用左手捂住眼睛,脚下横行几步,便退出四米多远,只是鲜血已经顺着手腕流淌出来。
“是谁?是谁?”瘦子举起斧子怒吼道。
和他一起的胖子看着瘦子捂着流血的眼睛,居然好奇的问道:“十五哥,你是不是也要死了。”原来那胖子肚皮处也是被划了一刀,只是正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枫叶秋赶忙跑到廖蒙身边查看伤口,又四处打量,眼中的泪水流淌不止。
只见得那林中那老者脚下左右各挪了三四步,便是身如幻影,动若游龙,顷刻间冲到了四人中间。
这时才是看清这老者的样貌。脸上英气十足,五官端正,只是身上肮脏不已,腰间别一酒壶,花白的头发却也脏成了灰色,一件破旧布衣似乎从未洗过,右臂处空空荡荡,居然还是一个独臂老人。
“你莫不是面摊边的那个独臂乞丐,范老八?”廖蒙盯向这位老者的背影,感觉那般熟悉。
“正是老夫,老夫平时没少受你这娃娃的接济,感恩在心,现在便是报答之时了,哎呦。”老头边说边用左手挠衣服内,怕是虱子又在蛰咬。挠了几下,接着说道。
“我范老八乃是丐帮中人,又受武三爷之托,自然更要照顾好你个娃娃,你的伤可否?”
“无碍,只是皮外伤。”廖蒙吃力的说道。
“老不死你好生厉害,胆子也是不小。你可知我两是谁?”那瘦子捂着眼睛,恶狠狠的的道。
“不知阁下是哪里的猫狗?”
“老不死,你听好了,老子乃是泰山五鬼中的风十五,这边是我的师弟痴十六。”风十五咬着牙根。
“恩哼,没听过,泰山还有你这个种?”范老八把指甲缝中的污垢弹了两下。
风十五也不敢怒,接着又说:“那,那我师傅你可听说,乃是泰山的灵雾上人,名扬天下。”
“灵雾上人又是什么杂种,休得废话,对付你个妖不妖鬼不鬼的畜生,还是直接一点吧。”说罢,脚下化风,直接冲了过去,风十五惊到,这乞丐身法如此奥妙,怕是师傅也不是他对手,早走微妙。
风十五转身施展轻功便逃,痴十六看到哥哥逃走,却是一动不动,脸上露出不屑的憨笑。看到范老八将至面前,便将大铁锤子左右挥动起来,沉重的铁锤居然在他手中如同木棍一般轻便,速度极快。
“范大叔小心!”廖蒙知道这个痴十十六的厉害,若不是刚才侥幸,是万不可能伤到他的,可能他脑力不佳,但武功比起风十五却是只高不低,再看他肚子上的伤,恢复速度极快,必不是常人。
范老八见锤子迎面而来也不惊慌,三步向左,五步偏右,身体犹如不倒老翁般飘逸,几锤子下来却是碰不到分毫。
“气死我也。看我的力震八方,呀哈哈。”只见得那痴十六肥硕的身体突然蓄力向上,一脚蹬地腾空而起,竟跳有一人半高,火辣的阳光照射在铁锤上,十分刺眼,四周的看热闹的鸟儿感知不妙,全部扑腾飞走,痴十六满脸横肉可能因为起跳速度太快的缘故,疯狂朝下抖动起来,原本傻乎乎的一张脸瞬间变得狰狞而抽象。
“这招不错。”范老八看着铁锤在空中飞起,却是不躲散,而是笑着欣赏起来。
转眼,锤子便开始和人一齐下坠,响起的破空声,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撕扯破碎。
枫叶秋和廖蒙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一锤下去,范老八就算勉强躲开,这锤子的气劲也能震伤肺腑,现在却是这范老八为何躲也不躲。
范老八心中自然有数,只观得他腰往后微微一倾,独臂猛地一记划空,身体居然向前冲去,穿向痴十六飞身底下,两脚滑动间,又是拨起数片飞叶,好是潇洒。
痴十六这一招使出所有力气,悬在空中,眼看着范老八从身下滑过也是毫无办法。“哐”的一声,重锤落地,树叶飞散,可怜的尘埃来不及逃脱,尽数被压在锤下。路边树木居然也摇抖着树冠,不远处的廖蒙感觉伤口被震得剧痛,一个酿跄倒在了枫叶秋怀中,枫叶秋赶忙抱紧。
痴十六看着自己锤子砸下的深坑,却是一脸惊恐,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背后隐隐发寒,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可惜时间不会因为他的情绪做半点停留,刹那间一阵撕心裂骨之痛,一只手居然穿破他的皮肉,抓在脊椎之上。
“不要……”话还没说出口,咔嚓一声,后背的脊椎便是被那手提起。顷刻间全身昏软,双目发黑。硕大的身躯向前摔落。只是痴十六胖乎乎的脸蛋,两边的肉微微上扬,他居然笑了,笑的那么可爱,安详。
谁也不会知道。在他的脑海中,有着一小男童跪在床边,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子,男童手中捧着肥美的烧鸡,灿烂的笑着:“母亲,有烧鸡可以吃了,快起床吃烧鸡了,快起床!”那女子起床微笑,两人一起吃起了烧鸡,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美好……
硕大的身躯倒下后,只是抖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范老八微微蹲下,将手上的鲜血在痴十六身上擦了擦。抬头看向抱在一起的男女两人,笑道:“我林中备有马车,上车便可,不远处便又驿站,可以疗伤休养。”
“多谢前辈相救,咳咳咳,枫姑娘,可否扶我起来?”廖蒙看向枫叶秋。
“公子莫动,小心伤口,要不咱们先回青山镇,等公子伤好了再去天津。”枫叶秋终于不哭了,开始用白色手帕帮廖蒙擦着嘴边的血迹。
“无碍,那瘦子的武功特别,斧子却是不砍人,只是划伤较多,一时失血,包扎修养几时便好。”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说话间廖蒙居然用手抓起枫叶秋搂着他的那只手。
“公子……”枫叶秋脸唰的一下变红,强作镇定,在她心里,仿佛开了花一样。
“就你们这样,还想去天津,哈哈哈,廖公子,你的戚家刀法可是半点都没使出来啊!比你父亲武功的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哦!”范老八看他们这个样子,调侃的嬉笑起来。
廖蒙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的戚家刀法确实稀松平常,他只是参照家中的刀谱,在武三这个压根不会戚家刀法的人,极为吃力得调教下才勉强学会的,而且真正厉害的密卷看都没有看,说白了自己压根只是会些戚家刀法的皮毛而已。
枫叶秋看出了廖蒙的难堪,便马上道:“范前辈莫多说了,请您赶紧把马车拉过来,别耽搁了廖郎的伤,小女子感激不尽。”
“哈哈哈,你这个痴儿,我去拉车便是。”说罢,范老八大摇大摆的向林中走去。
在两人的帮扶下,廖蒙上了车。路上,枫叶秋悉心为廖蒙包扎伤口,廖蒙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端详着面前的枫叶秋,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子真的很好,可能是除了自己母亲外,世上最好的女子了吧,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一直守护她。而枫叶秋心中则是回想着廖蒙拼命保护她的场景,心中既是开心,又是感动。而赶着马车的范老八,却是在想着另一些事情,倒也是安安静静。
大概行了三个时辰,驿站便到了,三人在此住下,商量来去,只定了一间卧房。范老八说自己在屋里睡不好,必须睡在路边,直接在驿站门口铺了一个草席,卧地而睡。枫叶秋则是坚持要晚上照顾廖蒙,廖蒙推脱不过,只得答应了下来,但是讲好自己独换衣服,晚上各睡各床,也不可宽衣解带,毕竟男女有别,枫叶秋对廖蒙的君子之态更是欣赏。
夜色漫漫,两人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言语。枫叶秋心中其实十分紧张,两人虽然不是同枕,但是两床也只是隔了一张床头小桌,她是第一次睡在离一个男子这么近的地方,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廖蒙倒是在想自己的伤什么时候可以好透彻,赶紧学会戚家刀密卷去报杀父之仇,还有就是眼前不断浮现范老八白天的身法功夫,加上断臂,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武三口中的鬼童子,可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武爹爹找来的人,不可能会是他的。
“公子也睡不着,小女子为公子弹唱一曲《水调歌头》如何?”枫叶秋突然说道。
“也好,那就有劳枫姑娘了”廖蒙便是坐起身来。
枫叶秋起身拿起琵琶,玉指轻抚,眉间愁容便是又浮现而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枫叶秋只要一弹琴唱调,便会忘记周围的一切,此时她,心里只有明月悲秋和愁思牵挂。
一缕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她的身上,轻纱披身,仿若仙子一般,冰清玉洁,只是曲调中散发出的那一抹淡淡的忧,生死难相守悲美,让人心醉,也让人心碎。
廖蒙出神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静静的想,她真得好美,好美……
只可惜世间多数事情都很无奈,如果一段感情开始便就意味着结束,不如让纱缕般的相思,永远盖着记忆,不必触碰,也不必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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