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油浸透的牛皮纸上盖着一张红彤彤的方形纸,再用麻绳利索的捆起来,一份能拿得出手的油桃酥包装好了。
一般走亲访友,都是带油桃酥之类的糕点,不贵又能拿得出手。
李晓凯拎着被裹在一起的油桃酥,乐呵呵的跟大哥走了。
他赚了,用三条鱼换了三块钱的油桃酥,那三条鱼捕捞时间最多三分钟。
老板娘也赚了,油桃酥是她自己制作的,六块油桃酥的成本大概在一块钱,用一块钱买三条大鱼,每条至少两斤重。
在走回去的路上,李晓山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弟弟,“你怎么知道老板会换给你?”
“一斤鱼一块二三,我三条鱼最少六斤,六块钱换她三块钱,她赚了。”
李晓凯吊起牛皮纸闻了闻,真香。
“鱼放我们手里又卖不出去,老板给我三块油桃酥我就跟她换了,你一块,晓林一块,晓月一块。”
交换已经结束了,李晓山还在那儿畅想。
“大哥,买卖不是你这样算的。”
李晓凯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大哥的生意观念,“当我们不赚钱的时候,就是在亏本。”
“不赚钱是在亏本?”
李晓山愕然,听不懂弟弟话里的意思。
“对,一定要抱着这个信念。差不多跟百分百其实差了很多,每次你觉得差不多赚钱了,等最后结算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压根没赚钱。所以,做买卖一定要感觉到自己赚钱才算合格。”
李晓凯给大哥灌输生意经,以大哥的头脑做买卖没问题,就怕大哥太实诚了。
太实诚的人是做不好生意的,现在的市场还好,等过些年,顾客都被骗怕,就只会挑选便宜的,自己觉得实惠的,至于质量好不好,都不是太关心。
总不能卖家说自己家的东西好,顾客就相信吧。
李晓凯前世当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手下一位老黄牛,申请了内退后,在小区附近开了家骨汤面馆。
正宗大骨头熬出来的汤,口味跟价格上干不过添加剂兑出来的汤。
为啥呀,苏丹红、吊白块、霉青菜、瘦肉精、牛肉膏。各类食品安全层出不穷,老百姓都被坑怕了,穷的都去吃面了,还管什么健康不健康。
便宜,好吃,他们就爱。
没等老黄牛把正宗大骨头汤面馆打响名气,开的面馆就倒闭了。
而眼下的时代,市场偏向还是淳朴的,远远比不上三十年后遍地假货的市场。
即使是这样,太实诚也做不出生意。
“还是没明白。”
李晓山带入了卖瓜的思维,往年家里的瓜,别管卖多少钱,卖出去多少就是赚多少。如果非要计较赚钱的话,他们家的瓜肯定很亏。
“这样想一下,”李晓凯见大哥还没明白,为大哥算了笔帐,“你现在去做生意,那么地肯定就没法种了,跑生意哪有时间种地。没种地,你就没收入,你就没粮食吃。而你做的买卖,收支勉强平衡,不赚钱,那你吃什么,喝什么?为买卖所付出的时间呢?有这样的时间,哪怕是种地,好歹也有份收入。”
李晓山恍然大悟,懵懵懂懂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明白了什么。
“走吧,去阿爸那里卖瓜。”
李晓凯没有回家,跟大哥去阿爸那里,帮忙卖了一下午的瓜。
卖瓜的街道缩减到了一条多一点,凑不到两条街。
这几天,村民们都发现县里的野狗在盯着他们。
隔上几个小时,县里的野狗就来转悠一次,似乎在找机会对着村民们下手。
即使卖瓜队伍缩减了,也有三十多条汉子,县里的野狗不敢冲过来。
下面乡镇的泥腿子,打起架可都是不要命的。
“诶,明天又少了几个。”
回家的路上,李爱国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李晓山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有十个人县里的野狗就不敢来。”
李爱国摇摇头,就剩十个村民,野狗绝对敢冲过来。
“阿爸,你是担心大伟叔他们家的瓜卖不完?人少了,大伟叔他们再来县里不安全?”
李晓凯对县里的野狗们很了解,哪怕到了三十年后,他来县城里办事,老了的野狗们,也会开着红色的电动三轮车到处拉人,偏僻一点的地方出租车不愿去,红色三轮开到一半得加钱。交警还没法管,一管就摆出我是残疾人,我腿脚不便,我是低保户等等理由,敢没收车辆,他们就敢睡在交警队。
这帮家伙,包括他们下一代收敛许多的野狗们,都可以用焉坏来形容。
归根结底,这样的情况都是因为穷加懒形成,在穷跟懒双重加持下,人自然就刁了。
“嗯,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爱国也没指望着李晓凯提出什么金玉良言,现在大家瓜剩的都不少,卖自然没有问题。
回到家后,李晓凯将买来的油桃酥分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的满嘴是酥油。
李晓凯很满足,很喜欢这种和睦的氛围。
次日清晨,李晓凯带着自己买来的两瓶罐头,加上两条特地选出来的鲫鱼,跟阿爸他们一起到了县城街道,然后独自一人来到了县委大院门口。
在门卫处登记之后,大院里很快走出了一个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左额头有几个青春痘留下的痘印,上下唇有两撮渐渐发黑的绒毛,显然是打算蓄着胡须给人稳重的形象。
“你好,我是陈尚春!”
陈尚春伸出手,冲着亲切的笑着。
“你好,我叫李晓凯。”
李晓凯跟他握了握手,脸上带着友好的微笑。
随即,陈尚春看到李晓凯带来的东西,脸色一正,“下次来,别带东西了。”
觉得初次见面,这么说不太好,又补了一句,“我家老头要注意点影响。”
“第一次上门,不带东西不好看,下次不会带了,还能给我省两个钱。”
李晓凯开了句不大不小的玩笑,跟陈尚春并肩走了进去。
“妈,开门,李晓凯来了。”
陈尚春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小跑的声音,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