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的第二天,夏伦已经能够下床进行简单的活动了。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借助轮椅来行动。在后面推着轮椅的管家本杰明,也终于算是松了口气。当然,他也被“毒医”的高超医术给惊讶到了。夏伦不仅回复的很快,而且还并不像其他的医生所说的,余生只能在床上度过。第三天,夏伦就已经能够慢慢的下地行走了。她自然也没有浪费时间,立刻拄着拐杖回到了安普林,继续校园生活。
这次回来,他们两个人因为去前线作战胜利的缘故,也在校园里被传颂成了“英雄”。反倒是赛伦斯,这次不声不响,继续在图书馆里默默值守,没有说自己去了前线,也没有说自己艾萨珂治好了夏伦。他在淋血回来后,更多的只是被学生们因为是“颜料或油漆泼到了身上,尴尬和滑稽的很”。
赛伦斯去学校的公共浴室,洗净了身上的血渍,也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回到图书馆晾了起来。“馆长!”他一回到图书馆,亚莎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他。“没事的,亚莎,”他轻轻拍抚着亚沙的后背,安慰着她说,“我已经平安回来了,不用为我担心。”
“不担心你怎么能行!”亚莎抬起头看着赛伦斯,眼中闪烁着泪光。“我很好,一切都很好。(I'mfine,everythinggoeswell.)”“你哪里好了,你看看你的脸上!”这时候,赛伦斯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脸被划破了,伤口也都结了痂。“啊,这个,我都没注意到。”他偷偷用自己的精神力治愈了这个小伤口,然后用手指轻轻刮下了痂,底下根本无恙,好像伤口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估计是脸上弄上了脏东西吧,哈哈。”他马马虎虎的打着哈哈,却忘了自己刚刚是洗完澡会到的图书馆。
“是吗,那注意点啊……”“好了,我已经回归,那就让我们都投入工作吧,你也不想一直被人看着,对吧?”被这话一提醒,亚莎往后一瞥眼,发现许多同学都在看着他们两个。她马上低下了头,但是却很容易就能让赛伦斯猜到——她的脸早就红了。“抱歉!我这就回去工作!”说完,她急急忙忙跑走了。赛伦斯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收拾着自己偷着留下的战利品。
后面的日子里,深渊也没有再次组织对伍兰的进攻,时间也不知不觉到了十二月。新年晚会的节目也都基本筹备完毕了,但是,令人苦恼的是,在众多的节目中,并没有能令人感到耳目一新和眼前一亮的。在一次排练结束后,夏伦坐在舞台一侧,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了,副会长?”苏文濂坐到了夏伦的旁边,关心的问道。
“这次的晚会,我想弄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节目。但是,目前我们的节目都没有能令人流连的。”苏文濂挠了挠头,“嗯……确实。虽然节目的曲目内容什么的确实都是与以前不同的,但是换汤不换药,并没有太多的新意。”苏文濂想了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沉默。”
“沉默……?”夏伦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她马上就理解了苏文濂的用意。“……不,不太可能的。他已经跟我们说过,他不会参与这次的晚会的。”“我觉得你还需要坚定一些。你也见识到了,他过人的实力直接碾压了当时的那个学弟。他如果能在晚会上表演的话,肯定会有很好的效果。”
夏伦其实不是不知道去找赛伦斯,只是她还是有些胆怯——自己已经被赛伦斯救了多次,欠了他太多还不清的人情。如果再去找他帮忙,就显得自己有些贪得无厌。况且他也已经明确表态,自己不愿意参与晚会,再去找他,估计也只会让赛伦斯觉得自己是个烦人的家伙。
在苏文濂的软硬兼施和生拉硬拽下,夏伦(几乎是极不情愿地)来到了图书馆。“嘿嘿,祝你好运啦,副会!”说完,苏文濂把夏伦往门内一推,然后关上了门。夏伦感觉得到,气氛一下因为寂静而变得十分尴尬——赛伦斯正坐在柜台后,原本低头看书的他,现在眼球往上一转,盯着门口的夏伦。夏伦此时已经尴尬的脸红到了耳根,她耸拉着头,挪着步子往柜台前走去。
“怎么样,活动筹备的如何了?”赛伦斯率先发问道。
“啊……很好……”夏伦嘟哝着,其实自己的心估计都快跳出来了。
“那就好。”赛伦斯合上了书,从柜台后站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来绝对不是向我汇报情况的。你还有别的目的吧?”
夏伦抬起了头,噙着泪,通红的脸上只是尴尬和害羞的表情,好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孩子。“要是你确定你要坚持让我参与晚会?”夏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好吧,那么,悉听尊便。”听到赛伦斯这样说,夏伦好像听到了什么震撼的消息一样。“真,真的吗?”“嗯,在我悔改以前,你最好还是带我去熟悉下场地。”
到了排练的音乐室,正好赶上了一次排练的结束。学员们都正在休息和聊天,看到了夏伦带来了赛伦斯,刚刚嬉闹的学员们马上安静了下来。赛伦斯再次确认了一下:钢琴,小提琴,还有自己玩过的巴扬。他踱步走到了小提琴面前,拿起了琴弓,轻轻摩擦着琴弦。听到发出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调整了一下琴弦。“你还会这个?”面对夏伦好奇的提问,赛伦斯只是缄口不应,用下巴压住了琴,开始了演奏。
就在琴弦和琴弓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在场的学生只是感觉到一股冷风横扫了整个音乐室。悲伤的曲调如同尖锐的碎片,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此时,大家已经不再置身音乐室,而是站在了一片未知的废墟上——四周尽是断壁残垣,未熄的战火仍然将连绵的硝烟送到高空。空气中,飘散着血腥味和焦糊味。伴随着悲伤而缓慢的曲子,在场的学生们都心生怖惧。就在他们想要想方设法找到离开这里的路的时候,他们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孩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惨状,大声的痛哭起来。
夏伦跑了上去,心痛的她想要赶紧救下那个孩子,就在她即将跑到那个孩子身边的时候,一切突然分崩离析,化作了轻烟和尘埃,他们重新回到了音乐室,而她差一点跟面前正在拉小提琴的赛伦斯撞个满怀。她感到十分尴尬和害羞,立刻向后挪动了几步。“别紧张,你在欣赏音乐的过程中,一切你所看到的都是幻觉,只有曲调是真的。”赛伦斯把小提琴放到了一边,坐到了钢琴前,“这次不要太激动,你们只需要记住你们看到的都是幻觉。”
随着赛伦斯的双手在琴键上迅速的飞舞,幻象再次入拼图碎片一样,一片一片的重现在了大家的面前——这首曲子激昂和快速的节奏,透露着一种孤傲和不屈。在黑夜,暴雨伴着狂风四处肆虐,电闪雷鸣,霹雳作响,在闪电的短暂光芒中,大家看到了一个狂战士正在雨中迎击着成千上万的军队。他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上面的血污早已分不清是自己还是敌人留下的,他脚底和附近的水洼,早已变成了红色,身边的尸体更是数不胜数。然而,他依然愤怒地挥舞着早已缺了口的战刃,斩杀着胆敢与他一战的敌人。此时,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在表达着他的盛怒,倾泻着他的痛苦。这种暴怒,自然都仿佛与他应和着。
当敌人几乎全部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他仍然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武器,他撇过头,用布满血丝的血红双眼看着在一旁正在欣赏音乐的众人,咆哮一声后,猛地冲了过来。就在众人害怕的尖叫声中,音乐戛然而止。“哈哈,《至高境界》在你们听来,竟然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啊,哈哈哈哈。”夏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赛伦斯。一旦在工作,战斗,甚至是演奏音乐的时候,他总是一言不发,沉默的做着自己的工作。而一旦脱离了这些事情,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他则稍微比先前灵活放松些,不再是那样死板。
“所以,这个沉默的乐师,或是,这个沉默的人,他到底在掩饰和隐藏些什么呢?”此时,夏伦已经从对赛伦斯感兴趣,升华到了一种新的感情。或许是依恋,或许是仰望,也或许是爱慕。而赛伦斯或许对还在青春当中少女的心意不甚了解,只是从钢琴前离开,重新抱起了巴扬琴,炫耀和卖弄着自己的浑身解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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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室的门敞开着一道缝,门外,斯克斯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切。虽然,他对于赛伦斯把魔力注入到乐器中演奏的举动不甚满意,但是这根本不是他关注的重点。赛伦斯所演奏的音乐映射出的景象,与他之前告诉自己的故事,几乎一致。“究竟是少年从乐曲中抽取了灵感,编撰了这些故事来糊弄我;还是他在经历了这些灾难和悲伤后,用自己的经历谱写了这些惊艳的曲调呢?”他相信,即使是哪一种,都足以显示出,赛伦斯矛盾的人格魅力和卓越的技艺特长,确实散发着独特的,摄人心魄的诡魅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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