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本小姐的无敌护法 > 第十九章 心魔
    沈菡涵垂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抽泣地说:“这几天我老是在做同一个梦,梦见还没等我学成医术,母亲就已仙逝,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曲梦沉掐指一算,道:“令堂阳寿未尽,勿用多虑。”

    沈菡涵道:“可我这几天心里总是慌慌的,剑也练不进去。我担心这个梦会成真。”曲梦沉问道:“你练到第几招了?”沈菡涵答道:“白云苍狗。”曲梦沉想了想,道:“令堂一夕之间突患重病,对你来说如飞来横祸,令你无法接受,是不是?”沈菡涵“嗯”了一声。

    曲梦沉站起身,望着天上的白云,道:“你可知‘白云苍狗’这个词的出处?”沈菡涵饱读诗书,不假思索的答道:“杜工部的‘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曲梦沉点点头,答道:“你在练这剑招以前做过类似的梦没有?”沈菡涵摇摇头。

    曲梦沉道:“这就是了,你心魔已生,将自己困囿。”沈菡涵,擦去眼角泪水,好奇的问道:“心魔?什么是心魔?”曲梦沉笑道:“何为心魔?我说不清,就像我说不清何为道。每个人的心魔都不同,有的是因为执念太深,有的是因为欲念太大,有的是因为怨念太深。

    心魔一生,便会阻碍修行,甚至会使我们偏离正道。你的心魔,即在于你对令堂的爱,你一心想要治好她的病,而你想要学医,就要师从应师弟,所以你才比许多人都勤奋的练功学剑,是不是?”

    沈菡涵点点头,答道:“是,他们都太厉害了,不比他们用功,我怎么可能进前三甲,要是不能进前三甲,就不一定能做应真人的弟子了。”

    曲梦沉道:“你不做他的弟子,一样可以学医的,师弟他人很好。”沈菡涵不答,心中暗道:“怎么可能一样,你当我傻啊。”曲梦沉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道:“你虽然用功,但还是没信心能够前三甲,是不是?”沈菡涵道:“他们功力深厚,我越练就越觉得自己和他们差距太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赶上的。”曲梦沉笑道:“是了,欲速则不达。”

    沈菡涵道:“可是十天以后就要同门校考了呀,不快能行吗?”曲梦沉道:“你一心记挂着令堂,又担忧不能进前三甲,致使你心境大乱,心魔便生。”

    沈菡涵问道:“那这跟‘白云苍狗’有什么关系?”曲梦沉答道:“因为就是这招诱生了你的心魔。”沈菡涵又问:“为什么是这招?”曲梦沉笑而不答。

    沈菡涵低头想道:“张炳他们走之前叫我遇到难关莫要急躁,保持心境平和,似乎早已料到我会产生心魔,可他们又不肯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真是奇怪。”

    沈菡涵细细地回想着曲梦沉说的话,又仔细品味“白云苍狗”这个词,想道:“莫非只有处变不惊的人才能练成此招?无论剑招或者世事发生什么变化,都不能触动他平静的内心,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那他肯定就不会去求快,也不会因为慢而懊恼了。

    在这样的人眼里,无论是白衣还是苍狗,都不过是云。可是,这样的人,真的有么?内心有如此境界,却未必是武学奇才。而武学奇才又未必能有这个境界。”她突然想到了御风,但又摇摇头,旋即点点头。曲梦沉看到她这怪模样,笑道:“你想通了?”

    沈菡涵答道:“想到了,但做不到。”曲梦沉道:“世事本是如此,知易行难。这招剑法虽然玄妙精奇,但论变化之繁复也不算得上最厉害或者最难学的。它真正的凶险之处,在于容易诱生心魔。”

    沈菡涵恍然大悟:“你们早就知道我们会生心魔了,对不对?”曲梦沉笑道:“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沈菡涵又道:“你们是想考察我们的人品?”曲梦沉依然笑而不答。沈菡涵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我告诉其他人么?”

    曲梦沉道:“瑶儿说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孩子,就是好奇心重了些。”沈菡涵道:“你们应该是不怕我告诉他们的,因为他们愈是小心在意,就愈加会产生心魔。而且我猜,会诱生心魔的不只这一招吧?”

    曲梦沉喝了一口茶,道:“你确实机敏过人,就是太孟浪轻浮,如若能静心修道,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沈菡涵笑道:“你们不是说我没有慧根吗?”曲梦沉道:“你悟性其实极高,只是心性不宜修道,所以我们说你没有慧根。若你能诚心正意,飞升成仙料也不难。”

    沈菡涵皱眉道:“谢谢掌门真人夸奖,不过那个无稽子师兄老是拿我没有慧根的事取笑我,叫我什么‘半根师妹’、‘有根师妹’,让我好生难堪。道士叔叔,你管管他吧。”

    曲梦沉笑道:“无稽子本性不坏,就是爱开些玩笑,你若真的介意,我让他不再这么叫你就是。”沈菡涵开心地道:“谢谢掌门真人!”曲梦沉呵呵一笑,扬扬手,道:“没别的事你就先出去吧。”

    沈菡涵正欲出门,忽又想起一事,转过身道:“道士叔叔,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娘的病什么时候能治好啊?”曲梦沉摇摇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何必再问?”说完便又坐在蒲团上,合眼冥思。

    沈菡涵见他不肯说,只道他是卖关子,撅着嘴转身出门,却与一个急匆匆跑来的道士撞了个满怀。沈菡涵摸着发疼的额头,嗔道:“你干什么呀?”那道士定睛一看,见是刚入门的准弟子之一,做个揖道:“对不住,我有急事要禀报掌门真人,你没事吧?”沈菡涵揉着被撞的嫩鼻,道:“算啦算啦,出了什么事啊,狼妖又打上门来了吗?”

    那道士还没回答,便被曲梦沉叫了进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沈菡涵,不过她现在也没兴趣管这件事了。

    沈菡涵心里念叨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随遇而安,福祸皆喜。”她又猛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可能呢,要是真的能做到,那岂不是神仙了?”

    不知怎地,沈菡涵又想起了御风,自从在路上将他救起之后,她就觉得他和常人不太一样,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在他有意无意间散发而出,而他身上的怪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了他的来历非同一般。

    沈菡涵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御风之所以不被这招所困或许是因为他早已丧失记忆,那么他自然不会沉于过往,因为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过往。

    忘记了过去的一切,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沈菡涵再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但她依然想不出个结果,因为她时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时而觉得这是一件坏事。思绪又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沈菡涵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时而抬头望着天上的云,忽又停下脚步埋头沉思。她错愕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御风住的云房前。沈菡涵摇摇头,她还是不觉得御风能够帮到自己,在她眼里,御风就是个傻小子。

    沈菡涵正要转身往回走,却看见御风陪着一个左臂上缠着纱布的准弟子走了出来了。那个准弟子名叫柴明,按入门先后算是她的师哥,见了沈菡涵便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沈菡涵对他的印象还不算太坏,不由问道:“柴明师哥,你的手怎么了?”

    柴明笑笑道:“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御风道:“被剑刺伤了。”沈菡涵困惑地道:“天心门给我们的都是桃木剑,只有正式入门的弟子才能使用铁剑,要用桃木剑刺伤人须要有高深的内功,可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为什么要用剑伤你啊?”御风的语气依然平静:“有兵刃的又不只师兄师姐们,伤他的就是准弟子,师哥肖邂。”

    沈菡涵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多想,自然忘了可能有人带着剑上山的。她初时听到御风说“有兵刃的不只师兄师姐”时,瞬间联想到的是冯柔和王府卫从,那日林中的那一幕记忆犹新。

    回过神来,沈菡涵问道:“那他为什么要伤你啊?”柴明道:“不知为何,一起练剑时他突然就发了狂,若不是我反应快,伤的恐怕就不是左臂了。”沈菡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师哥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柴明笑道:“你不是来找御风师弟的么?怎么又走了?”沈菡涵忙道:“本来是有事要找他的,但现在又没事了,我先回去了。”不等柴明答话,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柴明无奈的摇摇头,看向御风,问道:“确实如师兄们所说,她是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脾性是如何忍受得了她的?”

    御风望着沈菡涵听了那远去的背影,没有回答。在他心里一直对沈菡涵有种特别的情感,但他也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的事太多了,这点困惑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沈菡涵回到自己的云房里,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知道了吗?”其他人都没搭理,仿佛没听到似的,因为她经常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做大事来说,所以众人对这样的话题早已毫无兴趣。

    不过也有例外。孙若雪好奇的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岳婷“嗤”地笑了一声,道:“师妹,你似乎对天心门里所有的事都很感兴趣。”孙若雪低了头,道:“我爹常说人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沈菡涵还是第一次听到孙若雪提起她爹,顿时来了兴致,问道:“令尊是做什么的啊?”孙若雪被她这么一问,眼光竟有些慌乱,答道:“别问我了,菡涵姐姐,你不是有事要跟我们说么?”

    沈菡涵见她不肯说,心里有些失望,便把肖邂刺伤柴明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冯柔道:“这事我们已经听薛瑶师姐和岳婷师姐说了,那你可知肖邂为何会发狂么?”

    沈菡涵笑道:“因为心魔啊,猜不都不用猜。肖邂师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心魔,又怎会丧失理智,刺伤柴明师哥呢?”冯柔问道:“你们三个半夜在那儿哭,该不会也是因为心魔吧?”

    沈菡涵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准确地说是不想回答她提出的这个问题,因为冯柔现在在她心里就是一个杀人凶手。虽然她知道朝堂上的险恶,但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就发生在她眼前。因为她一直觉得没有谁有权利去夺走他人的生命,除非此人作恶多端,已经到了“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的地步。

    沈菡涵走到花未怜面前,见她在闭目冥思,便问道:“花姐姐,你练成‘白衣苍狗’了吗?”

    花未怜道:“多谢挂怀,我已经练成了。”沈菡涵问道:“御风帮你的还是花姐姐自己悟明白的。”花未怜不答。

    沈菡涵等了一会儿,见她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便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的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整理思绪,清心消魔。

    远处的山峰,一个青衣女子静立一棵古柏之上,注视着沈菡涵的一言一行,抿嘴一笑,便化作一道青光飞入树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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