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渴望似乎已经不受王晟的控制,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神力好像在自行运转,推动着神源向中心撞去。
关键时刻,王晟猛的惊醒过来,急忙操控神力,让神源运行到原有的轨迹。刚才差一点他就自爆神源了,差一点就自我毁灭,虽然被及时停下,但已经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漫长的孤寂消磨了他太多的精神力量,也消磨了他的意志、思想和灵魂。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可怕的念头。
他心有余悸地坐起身来,天已经大亮,满天繁星消失不见,只有灼眼的太阳高挂于天空。又是晴朗的好天气,雨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他茫然地站起身,思考着现在应该做些什么,然而思考了许久,却悲哀地发现,他无事可做,或者说什么也做不了。
他呆呆地站着,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看着脚下干燥而又贫瘠的大地,他突然心中一动,开始用手在地面上刻画起来。
平坦的地面在他手指的划动下,慢慢出现了一道道线条,这些线条又慢慢勾勒出了一个人脸的轮廓,如果这时从他的上方俯视,就可以看出,那是王晟在画李清的脸。
大地成了他的画纸,而他以手为画笔,在上面不断刻画着。他不仅画出了李清,还画出了孟野、江柔、郑浩,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只要他能想到的,他都把他们画下来。
他开始不分昼夜地刻画,每一个画像都反复修改,细心描绘。从中他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渐渐忘记时间的流逝。
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画画中,已经渐渐数不清画过多少幅画了,只知道入目所见的大地,都早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图案。好在这片大地没有尽头,他可以一直刻画下去。
从这一幅幅的图案中,他找到了某种精神上的寄托,他可以想象,这些图案上的人和物,都活生生地生活在他面前,陪伴着他。
在专注于刻画的过程中,时间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是难熬的事情,他不再感到孤独,因为有画中人物的陪伴。凭借于此,他自认为可以一直生存下去。
这样的生活方式持续了很久,他一直低头刻画着,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也几乎忘记了神战,甚至连自己的存在也快被忽略了。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发现地面变得坚固起来,他已经无法再在上面刻下任何痕迹,当他僵硬地抬起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抬起过的头时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地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变成纯粹黑色的一片。而他刻画了已经不知多长时间的图案,也都已经不复存在。
王晟怔怔地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大地,想找回他刻下的,早已被他当成生命对待的图案。然而无论他往回走了多远,都再也找不回曾经的图案了,它们似乎已经被无尽的黑暗抹去,永远消失了。
王晟仿佛失去了灵魂,觉得身体空荡荡的,这下子连他唯一能做的事情都被彻底剥夺了。
天空是白色的,只有太阳在缓缓移动,大地是黑色的,只有他孤零零地存在着,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孤寂的感觉又笼罩到王晟身上,自爆神源的欲望又不可遏制地升起。他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这就是这次神令的考验。
神把他心中想要摆脱这种孤独的心情无限放大,又把他可以用来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尽数毁掉,这样他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忍受着无尽的孤独,要么自爆神源,彻底解脱。
王晟又陷入了茫然之中,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选择生与死的考验,他必须忍受住这种孤独,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就算永远只能生活在这里,被世界抛弃,他也绝对不能放弃。
但心中对于解脱这一切的渴望却在不断壮大,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想法逐渐占据了他的思想,他的灵魂。
他好像失去了自我,意识和思想已经在无尽的孤寂中被磨灭,只剩下想要解脱这一切的渴望存在。
神力好像自动运行起来,推动着神源,向中心汇聚,王晟只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他没有阻止,或者说无力阻止。
九颗不同大小的神源,从不同的方向,逐渐向中间的主神源汇聚,王晟仿佛看到了太阳系在自己面前毁灭的场景:行星不断向太阳坠落,最终撞击到一起。
无数的光和热喷涌而出,在寂静的黑暗中爆发,那种随着而来的金色光芒,让王晟猛然想起了李清、江柔和孟野自爆神源时的模样,他们好像正看着他,好像就站在他面前。
他们牺牲时的一幕幕仿佛在眼前重现,孟野为了他们,纵身跃入地心的瞬间,江柔为了他们,用生命设下的幻境,还有李清为了他,燃烧神魔之力,冰封万物的决心。
他们燃烧生命时,出现的也是同样的光芒。他突然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们中有人能够走到最后,他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他必须成神,并且复活他们。
他们把所有的一起都托付给了他,他又怎么能终结自己的生命,怎么能辜负他们的期盼呢?他没有权利放弃。
王晟对活下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可这时体内神源的自爆却已经无法避免。神源爆炸产生的金光形成了一片金色血液,向四周急剧喷洒。
绚烂的金光不断扩散,急速冲向王晟身体,眼看就要破体而出,到那时,王晟将获得短暂的强大,但在那之后,他就会像李清他们一样失去生命,即便是不死之躯也将彻底消失。
王晟来不及多想,拼命调转起分布于身体上的微弱神力,在体内构建成一道屏障。又拼命地用自己的意志去压制体内想要爆发而出的神力。
此刻他体内的神力已经完全处于失控的状态,凭他自己的意志力,根本控制不住,即便是外面所构建的神力屏障,也绝对挡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
他陷入了难以逆转的困境中,原本自爆神力的神使,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以换取瞬间的强大力量,从没像他这样,在自爆之后,还想要强行留下神力的。
王晟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他现在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把神力留下,他绝不能就此死去。
既然他没办法让这些狂暴的神力恢复原样,那么就把这些神力和他的灵魂、他的躯体强行融合在一起,不让它逃离。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体仅有的神力,再加上自己的精神力量,试着引导神力融入身体和灵魂中。
此前的神源虽然在他体内,但看不见也摸不着,更像是处于另一个时空中一样,虽然能够通过神源来源源不断获得神力,但却有一种明显的距离感,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与其说这是他的东西,倒不如说这是一种交易,他帮它获取能量,让它成长,而它则提供给他更多更强的神力,这是一种彼此相互利用的共生关系。
而王晟现在要做的,却是把它的所有力量都融入自己体内,完完全全归自己所有,不再有一个个神源旋转,不再是失去之后就代表着生命的终结,而是把它从和他生命对等的关系中剥离出来,让它完全臣服于自己,彻底成为自己的力量。
如果能够成功,他的神力将无法再自爆,即便神力耗尽,他的生命也不会因此死去,他的力量也将打破桎梏,从此变得可以无限提升,而不会再受到神使等级的限制。
王晟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很难,但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如果做不到,他将会和其他人一样灰飞烟灭,但如果做到了,他就不再以神源等级为力量的评判标准,而是以自身拥有的力量决定。
现在是他放手一搏的时候,他已经不去在意任何后果了,只知道拼尽全力,将神力融入自己的骨骼中。
狂暴的力量强大得超乎想象,远不是平时可以操控自如的神力可比。当神力融入他体内的一刹那,仿佛是烧滚的开水淋到身上,自从神力觉醒之后,王晟还从没遭遇过如此的剧痛。这种钻心的痛,还是一点点渗向他的全身,就像开水从身上一点点地淋下。
王晟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忍受着无法言喻的剧痛,而且随着神力的不断涌入,他的身体被撑得涨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开。
王晟死死咬着牙,强烈的痛苦已经让他的意识都变得模糊了,但在他的眼前,却清晰地浮现出了李清、孟野和江柔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就站在他面前,冲着他微笑。
王晟死死地盯着前方,忘掉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他所遭受的痛苦,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神力已经渐渐变得平缓起来,甚至显得有些温顺。
当眼前的身影消失的时候,王晟才注意到,痛苦已经彻底过去,而他的身体,此刻正散发着莹白的光芒,一股让他感到安心的力量像血液一样在骨骼中流淌。没有神源存在,只有属于他的,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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