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装具属于携行物资,一般都处处在保管良好在拎起来就走到状态,现在除仔细再检查一遍外,不怎么用准备,而运行物资由大队的参谋考虑,也不用他们操心。
他们准备最多的就是收拾个人物品,然后给家里写一封信,信的内容不能涉及任务两个字,在他们出发后十天才由赵磊发出去。
这些活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
郑志国摊开了被子,想睡上一会,然后养足精神开始乘车乘飞机再乘车的开拔之旅。
呼延风掀开了他的被子:“我现在开始怀念集体宿舍了。”
郑志国坐起来:“这个时候大家在一起聊聊天也好。”
“我去把队员们叫过来,还有一点存货,消灭干净再走。”呼延风说。
“哎呦,吃腻了,带着吧,说不定有缺粮的时候。”郑志国说。
呼延风笑笑,走出了宿舍。
他先绕过于大庆和赵明的吵吵闹闹的宿舍,来到李青和单晓斌的房间。这两个闷葫芦住在一起,很让呼延风感到意外,那房间里岂不是安静的世界?
后来郑志国告诉呼延风,蓝鹰分队六个宿舍全部是自由结合,但李青和单晓斌住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大家都认为跟乌兰和那金有关,虽然李青至只是在照片上看见过那金。
但此时,房间里很安静,呼延风敲门进去的时候,单晓斌坐在椅子上抱着狙击枪,对着乌兰的照片发呆,李青埋头写着什么。
呼延风冲单晓斌笑笑,走到李青身后:“在写信?”
李青扭过头来,看着呼延风,说了两个字:“遗书。”
呼延风挠挠头:“哦,我们都该写一份,不是,我们不都写好了么?”
“那是以前了,而且都在队长哪儿,我想写一份新的。”李青说。
“这个傻子,上次行动就偷偷写了一份,弄的给生离死别似的。”单晓斌埋怨着说。
呼延风看看李青:“不要那么沉重好不好,这不利于在战斗发挥你的技战术水平。”
李青说:“不会。”
呼延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遗书还是两年前训练时写的,都交给了杨志。但现在看来,大队和中队似乎是想让队员们一劳永逸,在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却不再提遗书的事。
“我能看看吗?”呼延风轻声地问。
“拿去。”李青把纸递到呼延风手中。
李青写的不像遗书,韵律格式更像是一篇散文诗,呼延风轻声地读着: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请不要忧伤,花开的时候,一只蓝色鹘鹰会在天空飞翔,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请把我埋在那片山上,我要回到曾经凄苦的家乡,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请告诉我心爱的姑娘,蓝天下的白云,是我送给她的哈达,潺潺的小河边,是我梦里和她相会的地方,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请帮我完成最后的祝福,所有的孩子不再孤独,在阳光下快乐的成长,
亲爱的战友,我的兄弟,请不要悲伤,我只是打起行囊,一个人走向了远方——
呼延风揉着鼻子,又哼了两声:“比向东还酸。”
“写着玩呢。”李青要过了遗书。
“这都写出音律来了,你写多少封了?”呼延风看着李青。
李青笑笑:“没多少,才五封。”
“写那么多?”呼延风看着李青。
呼延风一脸的严肃,李青却笑了:“向死而生,向生而死,大队长说过,只有不怕死才配活着。”
呼延风点点头:“好吧,能不把这封送给我,我想收藏。”
“行,拿去吧。”李青再次把纸递给呼延风。
呼延风又看看单晓斌:“上我们宿舍聊会?”
“为什么不呢,反正也睡不着。”单晓斌把那金的照片小心地放进头盔,狙击步枪放进柜子,和呼延风、李青走出了宿舍。
于大庆和赵明仍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走到门口才听清,原来是讨论世界杯谁夺冠的问题,于大庆说不是巴西就是阿根廷,赵明则坚持德国和法国最有实力,两人说的振振有词都坚信自己判断万分正确,还列举出菲戈、齐达内、罗纳尔多、梅西等明星。
呼延风笑了笑:“这绝对是两个伪球迷,他们只不过是部分借鉴了《足球报》的评论。”
单晓斌则平静地说:“一个槽子栓不了俩叫驴,他们是为了争吵而争吵。”
呼延风点点头,敲敲门:“两位大师,上我们宿舍去辩论。”
“好嘞。”两个人立即停止辩论,跑出了宿舍。
把所有队员都叫到宿舍,呼延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兜里就揣着折叠好的遗书,他想读给大家听,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相信在看到李青的这封遗书前,就是真的在战斗中牺牲,他也不会觉得沉重,军人就以两种状态存在着,一是打仗,二是准备打仗,而打仗就就会有伤亡有牺牲,既然如此,那面对牺牲就不应该沉重,不然就该脱下军装回家。
这是呼延风最基本的想法,考上飞行学院时他就如是想法,他曾想象过驾机长空,去拦截去突袭,他也曾想过牺牲,但那是理所当然,就因为你穿上了军装。
呼延风的沉重并不是因为自己,完全是因为李青,李青的经历,总让他心怀恻隐之心,他希望李青好好活下去,娶妻生子,哪怕以后归于山林,也健康快乐。
他又看着每一位队友,他们是那么的年轻,他们都应该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队友们在热烈地聊着天,呼延风却沉默地看着队友,郑志国捕捉到了呼延风的表情,捅捅他:“什么情况?”
呼延风笑笑:“没什么。”
“没什么还那么深沉?”赵明也问。
“还不是因为李青的遗书。”单晓斌嘟囔了一句。
“遗书?”大部分队员愣住了。
“不是遗书,应该是散文诗,没想到李青这么有才。”呼延风从兜里掏出那张纸,递给了华向东。
华向东看了一眼,又朗诵一遍,接着夸赞道:“写的真好,李青你小子还真有才。”
呼延风笑着说:“哈哈,向东,你现在碰到对手了。”
郑志国却深沉了:“是啊,我们即将面临生死,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了,大家也不要为我忧伤,逢年过节的给我点根烟就行。”
张佑亮、柳志高、刘健、于鹏也点点头。
气氛一下沉重了,队友们都默默地互相看着。
于大庆急了:“搞么子,你们在搞么子,我们都不会死,我还没娶老婆呢。”
赵明乐了:“看你怕死的样子,也就是肚脐眼以下的水平,还说巴西会夺冠,不知道罗纳尔多老了啊。”
“胡说,不是我说你,你就不懂足球——”于大庆又开始和赵明庆争论起来。
呼延风刚要制止他俩,郑志国却跳起来支持于大庆:“冠军会是巴西和阿根廷。”
张佑亮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赵明那边:“怎么可能,法国和德国最有实力。”
随即队友们相继加入两个战队,到最后只剩下呼延风、李青坐在中间,脑袋来回晃着,傻傻地看着卖力争辩的队员们。
辩论一直持续到集合前,田永明和吴佳伟问呼延风:“你们蓝鹰什么时候成球迷了,还这么多?”
“两个小时前,怎么,你们红鹰和黑鹰没有球迷么?”呼延风问他俩。
田永明摇着头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讨论这个。”
吴佳伟也说:“就是,哪有时间关注这些东西。”
过了一会,田永明又问呼延风:“世界杯什么时候踢,我还真想看看。”
还没等呼延风回答,吴佳伟说:“明年六月吧。”
田永明、吴佳伟嗯了一声,扭脸开着吴佳伟。吴佳伟笑了:“不好意思,我从小学就开始踢球。”
队伍踩着月光出发了,呼延风暂时忘了遗书和世界杯,他握着手里的SKMS,走在队伍里。
夜很静,只有坚定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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