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D区宿营点时,天已经蒙蒙亮,呼延风站在山顶上举目远眺,近处的山坡山谷一片青色,而远处能看见的山顶则一片光亮,徐剑说那是终年不化的雪山。
自从踏上这片高原,呼延风心里就有一种远古的沧桑感,的确,这是一片古老的土地,从遥远的以前就属于我们,而且在的脚下还有文明千古的丝绸之路。
一夜的高原行军,每名队员脸色也都像雪山一样,透着光亮的苍白,但年轻的他们还不需要吸氧,吸氧设备是留作队员受伤后用的。
他们走下山来,来到谷地,这里海拔不高,两千八百米,矮小的灌木和蒿草在山谷中向两边延伸,中间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在一处隐蔽的乱石如城堡的地方,蓝鹰分队宿营了。
氧气充足了一些,头脑清醒的徐剑和呼延风拿出了D区地图,呼延风初步标注完山谷和地形,两人又仔细看着。
准确地说,D区并不是无人区,在他们西北六公里,距离边境两公里的地方,有一片叫牙湖的地方,牙湖海拔更低,只有两千两百米,湖边还标注有一个小村庄,小村庄的名字就叫牙湖,但除了牙湖以外的偌大的区域内就没有其他居民了。
徐剑看着地图说:“据说那里的百姓是解放前搬到牙湖定居的,那时是为了逃避土匪,他们的生活很安静,而且最近驻防了二营的一个分队,我们尽量不要打扰他们。”
呼延风点点头,又皱皱眉头:“D区也太大了,咱们怎么巡逻?”
徐剑说:“先全部侦察一遍,然后根据情报再分头潜伏。”
“好。”呼延风又看着地图,眉宇又拧在了一起。
“你在想什么?”徐剑问。
呼延风抬头看着徐剑:“徐副,您觉得如果境外的爆恐分子进到我们这一侧,他们会选走哪条路线?”
徐剑摇摇头:“不好判断,各个方向都有可能,但是如果他们进入边境首要的就是偷袭牙湖,牙湖易攻难守,还好脱离,只要进山就很难再收拾他们了。”
呼延风说:“那咱们就重点巡逻牙湖方向。”
徐剑点点头:“好,上午休息,下午开始巡逻,最后吧巡逻重点放在牙湖方向。”
呼延风躺在松软的土上美美睡了一觉,睡醒后,他抬头看见郑志国正在专心地擦拭手枪。
呼延风小声问:“怎么不睡了?”
郑志国咧咧嘴:“一点了,该出发了。”
“哦。”呼延风坐了起来,检查自己的物质和装备。
吃了一袋野战干粮,蓝鹰分队集合出发了,出发前,徐剑又特意叮嘱队员们仔细检查,不要留下宿营的痕迹。
迎着太阳,先往南走,他们时而走在山谷,时而要翻越山坡,这里的地形地貌很乱也很奇特,山峰高耸入云,苍茫中可以看到南方的山顶如白头翁一般蒙着白雪,而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又能看到安静的湖泊青青的草地,艰难地爬上山顶,又是另一番景象,嶙峋的怪石布满山坡,上面寸草不生。
握着钢枪,警戒地搜索着周围一切,他们只发现了几只似乎在迁徙的野山羊之外,没有看到其他生物。
太阳落山的时候,蓝鹰分队来到一个日落湖的地方。湖水清澈见底,但湖边没有任何植被,想必这片湖泊经过千年的蒸发和沉淀,已成为咸水湖。
在附近搜索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徐剑在距离湖边两百米的山坡上找到一块凹陷的地方,两边还有两块巨大的岩石,这里不仅隐蔽还能低档夜里的冷风,很适合宿营。
没有生火,依然是自加热的野战干粮,吃过晚饭,大家围坐在了一起。徐剑扫了一眼大家,又低头想着什么。其他队员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赵明打了一个哈欠:“就这样巡逻,我们有大海捞针和守株待兔的双重感觉。”
于大庆怪声怪气地说:“是啊,这片区域那么大,他们随便藏哪儿,我们就很难找到。”
两人一唱一和地发起了牢骚,郑志国瞪着大眼睛问:“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于大庆呵呵笑着说:“要我说,给恐怖分子身上装上定位器,不管他们到哪儿我们都知道。”
华向东哼了一声:“你无聊不无聊?”
其实赵明和于大庆两个人是没话找话,于大庆立即将目标对准了华向东:“你是不无聊,还在心花怒放吧?”
华向东昂起了脸:“就是在心花怒放,怎么了?”
“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赵明笑了一声。
“有两头猪想被开水烫呢,可惜烫不着还说风凉话。”华向东今天也成了斗鸡,一句不让。
“呦呵,你今天怎么不保持沉默了,这是吃什么药了?”于大庆继续进攻。
“你们才吃药了,成天无聊透顶。”华向东笑呵呵地说:“年少不懂风情,却道只差东风,待到花落时,蝉已鸣——”
郑志国鼓起了掌:“好诗!”
赵明看着郑志国:“你听懂了?”
“只有笨蛋才听不懂。”郑志国说。
赵明不满地说:“好,我承认我是笨蛋,那请你解释一下。”
郑志国哈哈笑了两声:“春天已经来了,却不知道,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夏天,意思说你俩不懂风情,只知道浪费青春。”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诗人,真是这个意思?”于大庆说完郑志国又问华向东。
“朽木不可雕也。”华向东向后靠在了岩石上,闭上了眼睛。
“嗨,你小子还骂人,徐副,你还管不管了?”于大庆嚷嚷了起来。
“恶人先告状哦。”张佑亮说了一句。
徐剑只是微笑着,什么也不说。
呼延风隐隐感到了什么,他看着徐剑。
徐剑沉默,队员们也不再说话。
过了还一会,徐剑轻声地说:“这两天挺累的,都早点休息。”
郑志国似乎还不累,他说:“大家警惕一些,这里距离边境只有两公里,对了,徐副,既然来了,我和呼延再去边境搜索一次。”
徐剑点点头同意了:“注意安全。”
呼延风和郑志国拎着枪走下了山坡。暗夜中,两人睁着明亮的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走出去一公里后,郑志国低声说:“呼延,我发现徐副有点不对劲。”
呼延风嗯了一声:“我也发现了,他从没像现在这么沉默过,是不是想儿子了?”
“有可能。”呼延风说:“像咱们这样的人,想念的人越多,羁绊也就越多。”
“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冷血?郑志国笑着问。
“不是冷血,要藏住那份激情。”呼延风说。
“你在说向东吧?”郑志国问。
“他不一样,他骨子里就带着风骚。”呼延风笑了。
“你这家伙——前面是什么?”郑志国握紧了枪。
星光下,前面似乎闪烁着黄色的两点,离地面不远。
“不会是狼吧?”郑志国的声音有点变了。
呼延风打开了特种强光手电。几只灰色的狼趴在地上,正安静地等着他们,面对明亮的束光,狼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而是很不高兴地扭了扭头。
郑志国也打开了手电,两边的土坡上,也蹲着十多匹狼。
它们的肚子瘪瘪的,显然饥肠辘辘,还有几头狼正龇牙伸着暗红的舌头。
呼延风和郑志国站住了,慢慢地抬起枪,打开了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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