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庚辰的话起了作用,马福旺好像也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这一年加入了村里的一个抹墙班。虽然干一天的活儿就挣个四块、五块的,那在当时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收入。
赶在这一年秋收以前,这一家人再次的搬家。
这一次,他们也住到了村子西头的一个巷子里,出入村子也比过去方便了。
在1989年冬腊月,马福旺的婚礼如期举行。
南院和北院的马姓家人凑到一起,又热闹了两天。
新婚的小两口如胶似漆,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对方的性格,竟然和自己的性格是如此的相似契合!
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就连马常兴去他们屋里玩耍一会儿,他们都会觉得妨碍了他们两个人的亲密交流。
马常兴反应有些迟钝,他意识不到这一点儿。
在被哥哥马福旺不客气的驱赶出房屋两次以后,马常兴也就很自觉地,不再去哥嫂的屋里玩耍了。
从日常的谈话交流中,马福旺的妻子康二凤能很快地抓住所说事物的重点,并做出相应的反应或措施。
从小就只知道懒惰、恶作剧,而在其他方面心智并不高的马福旺,很快地就被妻子康二凤所表现出来的心智所折服。
康二凤对事物的理解和解决方法,也都十分符合马福旺的个性和风格!使得马福旺觉得自己,娶了一个全天下最适合自己的妻子,他为此感到非常地欣喜和满足。
康二凤从进了马福旺家的门,就从来没有和一家人在一起吃过饭。通常是马福旺把饭菜端回到他们自己的屋里,两个人享受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二人生活。
又一个元宵节过后,梓亭来找大哥庚辰。
在马福旺结婚时,因为女方要的彩礼钱,庚辰还差八百块钱实在拿不出。当时就对两个兄弟诉说了一下。梓亭非常慷慨地给了大哥八百块钱,让大哥度过了难关。
今天不知梓亭是怎么想的,突然心血来潮的要换三轮车。
“大哥,我那个八马力的机动三轮车太小了,在地里干活儿,它还没有人力拉车装的多呢!现在有了十二马力的三轮车,我想换个新的。我借给你的那八百块钱,你还是给我吧,我要急着用!”
“这……这……,我说梓亭呀,福旺的婚礼才过去一个月,现在又是闲季。你现在就让我给你拿出钱来,你让我一下子去哪儿给你找出这八百块钱来呀?现在距离麦收还有一段时间,要不你再给我宽限两个月?到那时我一定能还给你。”
“不行,不能宽限了呀!现在我发现人家倒腾粮食挺赚钱的,我想干一春天试试。所以我想换个大一点儿的车。如果再给你宽限两个月,那我得损失多少钱啊!大哥你赶紧想想别的办法,过两天我就过来拿,你可一定要给我准备好了呀!”
说完马梓亭径自离去。
庚辰没有办法,只有再次出去借钱。
这一年马常兴已经上了初中二年级。
因为双腿经常酸胀难受的缘故,令马常兴不得不一直坐在教室里看书学习。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就连马常兴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学习成绩竟然逐渐提升了。
还在过春节的时侯,庚辰无奈又颓废地对两个还在上学的儿子说道:“我现在只有供你们一个人上学的能力了。谁的学习好,谁就接着读书;学习不好的等过了升级考试,就在家里帮我养家吧!”
这么多年,一直独自面对社会压力,又得不到家人一点儿精神支持的庚辰,经过这几年的社会消磨,他身上的那份进取和担当已经消失殆尽了。
庚辰的身上没有了一丝锐气,他的内心不再强大!
面对现实中的人事挫折和家庭拖累,庚辰已经是身心疲惫!
得不到家人一点儿支持和鼓励的庚辰,也开始逃避属于他的那份责任。
悠然在一旁听了忧虑地说道:“这么多年都是常兴在我身边,如果将来常兴上学走了,这往后的日子让我可怎么过?”
面对父母都没有一点担当的话语,已经在初中三年级又复习了两年的马泽宽,心有成竹地对父母说道:“如果我今年再考不上高中,我就不上学了。到那时我一定会在家帮着爹一起干活儿,来供养常兴继续上学的。”
马常兴听了父母的话,内心是悲凉的,对于父亲的无奈,他身有感触。
可是他想不到母亲也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经过这两年自己的按摩,母亲的身体明明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可是母亲却一直不肯担当起她的那一份责任!
小小的马常兴内心也感受到了一阵疲累!十五岁的马常兴,过早地产生出了和父亲马庚辰相似的心累感觉!
五年了,已经整整五年了!
这五年马常兴为家里所付出的一切,没有一个家人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没有认可,没有鼓励,没有同情,没有安慰,没有理解,没有关心……
一丝关于爱的庇护和帮助都没有!……
……
马常兴一直同情着为家里劳累苦做的父亲;
马常兴一直包容着曾经是一身病痛的母亲;
马常兴一直忍让着那个任性又胡为的大哥;
马常兴一直廉顾着那个和自己一样,不被父亲垂怜的二哥。
可是不管马常兴如何的付出,他永远都得不到哪怕是家人一丝的关爱。
此时的悠然,已经习惯了被照顾!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闭门不出,悠然对外面的世界已经产生了一种恐惧。
她不敢再独自去面对外面的世界!
从一开始仅仅是小叔子、小姑子的针对;继而到婆婆和丈夫的冷眼;乃至于后来全村人的责骂。
让悠然单单地认识到了社会的可怕!
她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做,在别人眼里都是错的!
虽然自己的身体已经不疼不痒了,可是她还一直在伪装着自己的病态,不敢走出自己的内心世界。
在悠然自己的内心里,她对所有事物的各种顾忌和担忧,使得悠然只能逃避着一切!她的好吃懒做,从现在开始也名副其实起来。
家里的所有状况,困苦着马常兴。
马常兴能想像到自己的未来,已经注定了悲凉。
他知道父亲所说的话是认真的!
马常兴也能理解父亲内心里的苦楚!
可是马常兴自己心里的苦楚,谁又会在乎?谁又会理解呢?
马常兴默默地呆坐在一边儿,没有人会去关心他的感受!一家人之间早就没有了最起码的交流!
时间一天天过去,好的命运从未降临,仿佛就连这苍天也不再眷顾这个冷漠的一家子。
马常兴也曾屡次地,向父母提到自己一直酸胀难受的双腿,可是面对的一直是父母的漠视。后来听的次数多了,庚辰开始心烦,就责骂小儿子马常兴矫情:“你看看你的那些伙伴,人家那个不是欢蹦乱跳的?谁像你一样整天这样愁眉苦脸的啊?一天天地说你自己这儿不舒服那儿不好的,你天天儿地说如此丧气的话,家里能不倒霉吗?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说,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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