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镜轩的雅座之中,看着手中的那滴泪。这是致命的毒药——相思泪,他知道自己今天必定是难逃一死,但他还是决定等她的到来。
不知是过了多久,那位紫衣姑娘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位穿着素色衣裳戴着斗笠的男子。
“月儿,终究还是你来了。看来我终究还是不配与落雪阁主品酒论诗。”那男子侃侃说道。
“雷大哥你误会了,阁主只是偶感身体不适,所以便让我至此与雷大哥做这个约定。”
那滴泪缓缓落下,融入其中一杯的女儿红里。那个约定,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约定。
那男子微微抬手,示意道可以开始了。
既然是赌约,那紫衣女子就有先挑选的权利。
那斗笠男子死死盯住杯子,视线一直没有脱离开来,仿佛是要吃了那个杯子似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阁下莫不是落雪阁四护法之一的黄泉。”那男子说道。
黄泉怔了怔,心里盘算着此人为何知晓自己的身份。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剑,似乎是动了杀机。
“黄泉,你先出去。”那紫衣姑娘微微说了一句,黄泉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黄泉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月儿,你又何必赶他呢?你明知道我不会不信任你,你又何必……”那男子欲言又止,想起今日的事情,脸上的眉不禁皱了起来。
“你与我已经至此了吗?无可挽回。”那男子仿佛是在挽留眼前的紫衣女子。
“喝酒吧。”那紫衣女子淡淡说道。
那紫衣女子胡乱挑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没有一丝一亳的犹豫。那男子拿了另一杯酒,同样一饮而尽。
“看来江湖上人人所惧怕的相思毒也不过如此。”说完便起身离去。
这时,这男子不知吞了什么东西。在吞下去的那一刻唇间瞬间发黑,立刻倒在了地上。
“原来那两杯酒都没有下毒,你为何要骗我。”那紫衣女子抱着他痛苦了起来。
“抱歉,让你伤心了。我知晓落雪阁的规矩如果我喝下这杯相思毒,你在落雪阁的苦楚必将会生不如死。落雪阁杀手追杀我许久,不就是为斩草除根吗,今日我便遂了那风无瑕的愿。”
然后便闭上了眼,那紫衣女子便就在一旁哭着,一直地哭着。
此女是落雪阁最为神秘的护法,离月。离是离别的离,月是明月的月。
那男子是雷家庄的二公子雷楚明。
那日,雷楚明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道去雪花楼喝酒聊天。那时的离月化名为颦儿,作为花魁在雪花楼有名的雪花台上用琵琶弹奏着《雪》。
场面十分宏大,台下诸人无不叫好。忽然,琵琶的弦断了,众人哗然。一旁的妈妈瞧着势头不对,赶忙上了雪花台。
离月所扮演的是个哑女,自然是不可以说话的。不知为何台上的妈妈急了,动手打了颦儿。
台下的人跟着起哄,不仅不帮忙反倒是跟在一边看笑话。
雷楚明看不上去,出手救了颦儿。花了重金买下了颦儿,脱了贱籍,回了雷家庄。
在今后的日子里,两人坠入爱河。雷楚明向雷父雷母请命,让颦儿入祖谱,明媒正娶将颦儿娶进门。好在雷父雷母不是个思想愚腐的,便允了这件事。
待成婚那天,一切都变了。落雪阁的人攻上了雷家庄,而自己的妻子竟是落雪阁的人。这时,雷楚明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个圈套。
他大声询问着那个红衣女子,为什么?那红衣女子并没有回答,面色冷冷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直到手上的指甲弄破了肌肤都没有发现。
最后,离月寻了个机会将他放了出来。
这些年,雷楚明过得藏藏匿匿的,生怕落雪阁的杀手找上门来夺了命去。不知为何,雷楚明对离月终究是恨不起来。
“吾为见犹怜,相思苦。斩断情丝,只为一人生。”
这一刻,雷楚明多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紧紧闭上了眼。
“对不起,终究是我负了你。”
离月走后,过了一小会儿。绯衣女子走了进来戴着面纱,看着已经“死亡”的雷楚明有些十分惋惜。
“这么好的制毒高手,死了倒是对落雪阁来说是个莫大的损失。”
说完,绯衣女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瓶药。倒出一粒药丸给雷楚明服下,雷楚明立刻又有了意识。
雷楚明瞧着那绯衣女子的时候,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那绯衣女子,说了一句:“赵墨!”
“没错,是我。多年未见,雷庄主倒是没有贵人多忘事。”
“你要对我做什么?”雷楚明用尽了力气大声嘶吼着。
赵墨反而一脸淡定的瞧着雷楚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过了几日,雷楚明醒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旁离月正用手倚着脑袋,昏昏沉沉的睡着。
雷楚明自然是不敢将离月吵醒,便轻轻地移动着身体。但离月还是醒了,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什么话都未曾说过。
门外“咚咚”的响着,原来是赵墨来了。离月显得犹为的紧张:“你想做什么?”
“阁主要见雷少庄主。”赵墨淡淡说道。
书房中,风无瑕自顾自地下棋。虽只是一人,却仿佛有着千军万马之势,排局严密而又紧凑。雷楚明仿佛被这恢宏的气势所惊着了,站在那儿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你来了。”风无瑕一边拿着棋子,一边说着。
“嗯。”
风无瑕看着棋局,一脸不以为然:“若你有想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
风无瑕并不急着回答问题,反倒先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谢谢离月,是她救了你。你自然必不惊讶,事到如今留你定是有些用处的。”
雷楚明表示一脸懵,风无瑕起了身走到了书柜前随意挑了一本打开来看。
“我想让你进落雪阁为我所用。”风无瑕说这话时倒是很直白没有丝毫掩饰什么。
雷楚明怔了怔,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白衣少年曾想动用一切力量取了他的项上人头,可如今却想让他成为那位白衣少年手中的利刃,这又是为何?
“你怎知我会应了你这件事?”
“哪怕是为了离月。”
雷楚明一怔,风无瑕此言确实说到他心坎里去了。风无瑕将黑子和白子纷纷收了起来,似准备开始下一轮的黑白搏斗。
“雷楚明,你可否同我下盘棋?老二整天忙着练武,老三整天忙与娇妻品酒吟诗。整个落雪阁竟无人同我一起下会棋,今日你可别想跑了。”
“好好好,既然二阁主三阁主都不愿同你下棋。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还烦请阁主让我三招。”雷楚明笑道。
“好。”
从此,江湖再无雷楚明。只知落雪阁三护法楚明,擅于用毒,可使人毙命于无形,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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