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小兴奋，殷石把PAD装回乾坤袋内，随后默念法器，筷子就自动到了手里，习惯性地揣进里怀，跃跃欲试地随着十三少的步伐来到一扇门前。
“这里到处都有传送门，每次选最近的，可以节省时间。”十三少一边讲解，一边用PAD扫了下门。
“定位之后，就可以穿进最近的传送点。”十三少说完后一推门，踏入黑洞洞的门里，殷石未做多想，紧随其后进了门。
待十三少再度推开门，外面的景象已是熟悉的人间路。
殷石出来后回头再看，两人竟然是从一栋雕像的底座出来的。
想起自己之前是从废弃报刊亭进入的灵界大厅，这传送点还真是五花八门。
看着周边的景象，这里应该是个三四线的城市。
跟着十三少，没走几步就到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走上二楼的一扇门前，十三少直接穿了过去。
哇哇哇哇！即使适应能力再强，殷石看见这鬼魂穿门的技能还是难免心头一惊、无法淡定接受，于是伸出手探向门先试了试，真的直接穿了过去！
殷石跟着抬脚一迈，全身便通过了紧闭的门，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到了他人家中。
“还有五秒钟。”十三少看着PAD上的倒数计时说道。
殷石看到一名老奶奶无力地躺在地上，而这屋内再无他人。他的子女呢？老伴呢？纯空巢老人啊？
正如那句谚语，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随着精准到秒的计时，老奶奶最后抽搐了几下便在计时归零时同时咽了气，随后魂身便从躺着的凡体中站了起来。
老奶奶似乎早已预见后事，不含悲喜地望了望地上的自己，便淡定地看向十三少和殷石，嘴里似乎喃喃自语一句：“原来人死后真的有灵魂。”
十三少例行公事的照着念了一遍她的生死日期，老人淡然地说了一句：“活这么久，也足够了。”
“办事吧。”十三少转过头来对一直站在身后的殷石说道。
殷石之前根本就没听懂宫判官所说的职责所在，后来让他问问题的时候，他也只是关心了下工资的问题，现在听到这话后难免一时不明就里。
但殷石头脑转得快，回忆起昨日自己被收魂时的场景，学着十三少的样子，拿出筷子对向尸身方向。
这是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筷子，手感早已再熟悉不过，再光滑的花生米想夹起来，也是不在话下，但此时确实有了异样的感受。
殷石只觉筷子指向方向如被气压顶住般，此时若然松手，就定会被顶翻。
但不能露怯，更不能让十三少觉得自己无知！
殷石保持着从容的神态，实则手腕手指都在努力加重力道，甚至到了轻微发抖的地步。
终于，如戳破了一个气球般，一股雾气散开来，那股相对的力量也随之消散。
殷石就这样，在懵懂的情况下，散了第一个阴魄。
“阴魄已散，请随我们上路吧。”十三少对老人说道，随后拿出他的法器——金箔玫瑰，对老人晃了晃，便吸住了她的魂身。
老奶奶似有不舍地四处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等等。”殷石叫住了十三少，虽然他很不想丢脸面，但现在这种情况，不问实在不行，万一是自己散魄没散明白就坏了，毕竟自己属于受罚地狱后备役，出不得半点差错。
“你看，我这双筷子为什么一直在抖呢？”
刚刚完成自己的工作后，殷石便将筷子放回了远处，然而筷子在口袋里却一直在抖动，像骚扰电话般没完没了的震动。
殷石拿出筷子给十三少看，在他的手上仍然抖个不停，显得殷石有如一个帕金森患者。
没想到十三少却是神情一喜，急急说道：“这屋内定有孤魂野鬼！快，抛掷你的法器，可强制其现身！”
“什么玩意儿？”殷石大惊，这是什么好消息吗？他有什么可高兴吗？不会是厉鬼吧？
“老头子，是你吗？”那老奶奶却立时流下泪来，哽咽地说道：“老头子，如果是你的话就现身吧，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陪着我，呜呜呜……”
看着老奶奶此时才悲喜交加的神色，殷石方才明白了她刚才不舍的情绪从何而来。
不是对这个家、也不是对这个人世间，却是原以为一直陪在身边的老伴儿实际不在。
“老太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的老爷子从浴室的镜子里显身并走了出来，吓得同样也是半个鬼的殷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十年你都在陪着我吗？你真是傻，不去投胎，看着我这个老太婆干吗？”
老奶奶和老爷子抱头痛哭，用苍老却温暖的声音互诉衷肠。
“还不是担心你个笨老太婆！孩子们接你走你又不走，非守着这破屋子，说什么有我的回忆。你那么笨，磕了碰了的怎么办？摔倒了起不来怎么办？”
看着两位老人的样子，殷石内心一阵唏嘘。
当人老了，总有一个要先走，是留下来的那个人更孤独，还是死去的那个人更忧心？
将两位老人送往灵界大厅后，看着他们牵着手、一脸祥和地坐在等候区絮絮说着话，殷石心内一阵释然，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圆满。
十三少应该是已经见惯了生死，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在PAD上点击任务完成。
自己这首单任务算是顺利搞定，甚至还小有收获。
殷石看着筷子尾部多出的小小的“1”字样，知道这是自己的功德分余额在变化，还有赠送的50功德分存在颜部长那里。
“石仔，运气真是不错！”十三少收好PAD后，笑吟吟地对殷石说道：“首次出任务就恰好碰上了孤魂，一次抵四次。”
“那为什么我法器上显示的是‘1’呢？”殷石纳闷地问道。
“哦，法器上记录的只是散魄的数量，PAD上会有完整计数。”十三少答道。
“这样啊。”殷石看了下自己的PAD，这个PAD的页面设计得非常易操作，仿照水果机一样，各个APP图标整齐排列。
与工作息息相关的有：信息、通话、生死簿、功德分。
信息基本上就是生死判官发布的任务。
通话里含有地狱内所有鬼差、包括阎王、判官、颜部长在内的所有人，不是电话号之类的，只是名字加头像，可以将常联系的人设置成置顶，便于立即播打，可语音、可视频。
生死簿不是世间所有人的生死，真正的生死簿只有生死判官才有，这里显示的只是当前任务人的资料。
功德分内很清晰地标注了目前余额，以及工作年限，没有具体年月日，只有针对个人的时间。
好比殷石，目前显示的就是，功德分：54分，工作时间：1天。
还有一些其他的应用，比如地图、网站查询等等。
日常所需基本都齐全了，就是没有任何的娱乐向应用，比如直播了、视频了、游戏了，群聊也没有，不能愉快的水群，大概是怕无常玩物丧志吧。
所以想娱乐的话，只能去休闲娱乐大厅，电视也有、运动类的也有，既可满足娱乐需求，又不至于玩起来就没完。
殷石看到自己的功德分已然增长，心情也不错，收起PAD，在与十三少走向食堂的路上，聊起自己的困惑：“这世上真的有孤魂野鬼啊？不是每次死了人我们都会提前抵达吗？为什么还会有漏网之鱼？”
“怎么可能每次都提前抵达，这世上每天死的人那么多，无常是长期人手不足，有空闲的无常当然会立时接单、立时前往。但如果所有无常都有任务在身，自然就会有未及时处理的魂魄。有的魂魄尚不知自己死亡，还会留在原地，有的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或者刻意躲起来，我们就找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
“也不能怎么办。遇上就算，遇不上就算了。”十三少说得是云淡风轻，听得殷石是瞠目结舌。
“那孤魂野鬼不会害人吗？毕竟不会每一个都这么无害，只是为了留在自己老伴身边吶？”
“害不了人的。”十三少不在意地挥挥手，笑着说：“魂不过是一股气，一股气能伤什么人？就像我们穿墙而过一样，孤魂野鬼也是碰不到人间物，最多以磁场的力量干扰下用电的东西，电灯、电视之类的亮一亮、灭一灭的，还能有什么用？”
“这也够把人吓出精神失常了。”殷石咋舌，难怪电影里的鬼片，出场前总是先搞灯，即使鬼魂真的做不了实质性的伤害，利用人类的恐惧之心也足够兴风作浪一番了。
“所以收到孤魂野鬼的功德分会多嘛，也是鼓励大家尽己所能多抓鬼，不要扰乱人间生态。”
“那没有厉鬼吗？很凶悍的那种？”殷石依然心有余悸。
十三少转头看向殷石，瞧着他那一脸小学生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语带笑意地说道：“起码我做黑无常这三十多年来从未见过。”
他是在笑我胆小吗？但从他的神情上又实难辨别。
这都要怪他那张天杀的帅脸，眼神总是含情脉脉的自动发电，嘴角随意抿出一个笑，就像藏满了情话。
殷石打了个激灵，不再纠结厉鬼的问题，转而改变了个话题，一个关乎到自己日后睡觉时，要不要着重注意锁好门的重要话题。
“对了，十三少。”殷石换上一副熟稔的语气，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看你年龄和我也差不多大，你来这报道的时候，应该也还没结婚生子呢吧？”
“我？”十三少愣了一下后，难得哈哈大笑的爽朗地笑了一会儿，然后略带同情地看了眼殷石，说道：“我生前有一妻三妾八个子女。”
Whaaaaa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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