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老鸨,却也知道此刻自己身处劣势,低声道:“乐儿。”
“祖籍何处?”
“不知。”
“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没有。”
“与那顺家可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难住了乐儿,她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没有。”
不需要问太多了,这几个答案已经让老鸨笑开了花,她叫人给乐儿松了绑,一反方才面沉如水的模样,安慰道:“女孩子在外孤苦无依,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日子太苦了,不如跟了我凤娘,以后至少吃穿都亏不了你。”
乐儿只觉得这馥郁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方才也只看到许多男子搂着女子谈笑风生的样子,似乎是一个随意的交友场所,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她还是谨慎地问道:“有玫瑰糕吗?”
老鸨没料到她第一句话是这个,当下点点头:“自然是有的。”
乐儿眼睛一亮,仔细搜寻着脑海中一个模糊的记忆:“那,松桂鱼呢?”
老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无怪她讶异,松桂鱼一般是贵族才能吃得起的鱼,做法工序复杂,益陵城中也没几家供得起,以为乐儿之前应是听了什么人说起过,这下也点点头:“也有。”
乐儿杏眼中的神采更多了,她试探着问道:“那……那凤娘认识卫成炎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乐儿眼中充满了希冀,光芒四射,仿佛问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哪里有一箱珠宝。但是问完了她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最近脑海中经常会出现这个名字,却又不知道是谁,只觉得这个名字让她觉得心中有些痛,有些暖,有些麻麻的。
“算了凤娘,当我没说过。”乐儿叹了一口气,随即又警惕地问:“跟着你会让我嫁给我不想嫁的人吗?”这是她最关心的,如果还是要嫁给别人,那跟嫁给顺小成有什么区别?
凤娘还沉浸在方才那个名字中,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下听闻乐儿的问题,她扑哧一声,暧昧的目光扫了一眼乐儿,看的她全身发麻,凤娘这才笑嘻嘻地回道:“你放心吃好喝好,不喜欢的人,我一定不让你嫁。”喜欢的人,若是出不起赎金,也不用嫁。
见乐儿松了一口气,两人这下算是达成了共识,凤娘叫人准备好了卖身契,拉着乐儿嘘寒问暖,还没等乐儿看完便硬拽过她的手指摁了上去,摁完吹了吹,眼睛眯了眯,说道:“乐儿这名字不好,你以后就叫菡萏吧,听着总比乐儿顺耳些。”
新换了名字的她耸了耸肩,并没有什么异议,都是名字,菡萏跟乐儿并没什么不同。天色已晚,菡萏被安排到了一间精致的屋子里住下了。
她啧啧赞叹了两声,只觉得自己分外英明,从昨天的草席破被到此刻的薄纱帐锦缎床,房间里的东西一应都是木制的,茶杯茶壶摆的整整齐齐,处处透着精致。乐儿不禁感叹着,这生活的变数实在应接不暇,凤娘实在是一个大好人。
枕着比昨晚的床不知柔软多少倍的锦缎,乐儿很快睡着了,第二日一大早凤娘就唤了几个下人来帮乐儿梳妆打扮,穿着专门选了时下最流行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裙子只有两层,外层用薄纱罩住,内里的百蝶穿梭其间,着在身上栩栩如生,乐儿点了梅花妆,早间洗了澡,又用熏香蒸了许久的衣服,这才穿上,绛唇微点,螓首蛾眉,哪里还有半点乐儿的样子。凤娘眉开眼笑,拉着不明所以的乐儿出来了,一瞬间,她的出现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其实乐儿底子自然是无可挑剔的,这点顺嫂跟顺小成已经证实了,凤娘心中盘算着,这也许是馥郁楼开业这么久以来最美的一个人了,而今捧出去,绝对是花魁中的花魁!
大堂中多是男子,还有一两个正是洛阳来的侍卫,此刻见了乐儿也是两眼发直,没有一个人讲话,因为此刻多说一句话都会打破这种微妙的美。
这个女子跟馥郁楼中别的姑娘不一样,她清秀,清秀中带着魅惑,杏眼微睁,似嗔似喜,那一身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她缓缓从楼上走下来,场中只听见咽唾沫的声音。
乐儿也是直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她大概知道这些男人是觉得自己漂亮,一时之间乐儿心中有些不明所以的不适应,这个不适应不是因为别人觉得她漂亮,而是不适应这些赤裸裸的目光,感觉,很不友善。
很快宁静便被场中一个侍卫装的男子打破了:“凤娘!新货?”说完便被周围的狐朋狗友敲了头,但是随即大家用着同样的询问目光看向凤娘,都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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