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静波是沈家的幕僚。他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身材高瘦,是浙江余杭人士,在沈家也待了将近二十年,是沈钧最看重,最信任的幕僚之一。
“什么!”听了沈映洲的话,廖静波表情惊骇,他忍不住站起来,沉声道:“世子爷,这句话您是从哪里听来的?”
沈映洲神色凝重,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皱眉道:“是柔嘉从宫里带回来的消息。”
饶是老谋深算的廖静波,都瞠目结舌。
“怎么会是大小姐!”廖静波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连忙问道:“是何人告诉大小姐的?是亲口说的还递的纸条?当时还有什么人场?”
沈映洲呼吸一滞,有些不自在的道:“是宁王告诉她的。”
廖静波再一次被震惊了,失声道:“宁王?”
沈映洲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宁王会把这个消息递给沈家,而且还是通过沈柔嘉递的话。
当时,他被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既惊讶又疑惑,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偏偏是沈柔嘉。
按理说,宫里关系错综复杂,众人的耳目也多,是最危险的地方。宁王怎么会选这么个地方,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还是他是早有部署,所以才会一点儿都不避讳。
还有,沈家和宁王并无太多的交集,柔嘉也是深闺小姐,两人应该是素不相识。宁王为什么会大胆地把这个消息直接告诉柔嘉,难道他就不怕柔嘉受到惊吓,会在慈宁宫露出马脚,把他也牵扯进来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他半点头绪都摸不着。
他头疼不已。
沈映洲点头,淡淡地道:“他当着面告诉柔嘉的。”
既不说是宁王派人把沈柔嘉拐到慈宁宫的偏院去的,也不说是在两人独处的情况下说的。颇有些回避的意思。
廖静波能当镇向侯府的幕僚,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闻言,他立刻就意识到,世子爷,这是在维护大小姐的名声。
一个皇子,一个侯府嫡小姐,孤男寡女的单独说话,传出去有损闺誉。
廖静波倒也十分的理解。
于是,也不再追问当时的细节了。
他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道:“之前一点儿风声也没有。我建议,最好能让人再多加打探。如确有其事,肯定也能追查出蛛丝马迹的。”
的确,眼下最重要的是查证消息是真是假,至于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去查探。
拿定了主意,沈映洲立刻就重新振作起来,看着廖静波道:“廖先生,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廖静波在镇南侯府二十年,不知经历过多少事情,经历最初的意外和震惊之后,他很快也就重新平静下来。
“暂且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我们都应该立刻派人到福建去,把消息告诉侯爷。”廖静波表情郑重,慢慢地沉吟道:“宁王那里,也应该好好查查才是。”
宁王是皇六子,已经开府单过了。在他的印象中,宁王性格清冷,沉默寡言,对朝堂上的事情并不十分热忱,但倘若是皇上交待他办的差事,倒也办的中规中矩,既不十分出挑,又不过于强差人意。
太子已定,且已经开始帮着皇上监国,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这几年,倒也没传出过哪位皇子因为觊觎太子之位,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像镇南侯府这样的人家,都会有自己的消息网,收集京中和各地的消息,以保证在朝庭中能站稳脚跟,遇到风险的时候能及时回避。
镇南侯府历经四朝而稳居功勋世家之列,足以说明沈家的强大。
沈映洲点头,赞同道:“先生说的是。兹事体大,一定要慎重。不管宁王是出于何目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让父亲也知道这件事情。我们远在京都,福建的局势,我们没有父亲清楚。京都的事情,也只能由我们来调查。”
廖静波看着就微微笑起来,他捻了捻胡子,道:“世子爷说的是。”
说着,他的眼眉间渐渐流露出强大的自信来,扬声道:“陈笙。”
陈笙,是沈映洲贴身小厮。他中等个子,面容白皙,待人接物非常的沉稳大方。
陈笙应声而入,拱手行礼,微微垂首道:“世子爷,有何吩咐?”
沈映洲吩咐道:“我现在就修书一封,你马上安排人送出去。”
“是。”陈笙应道。
沈映洲起身去了东侧间的小书房,执笔给父亲写信。
大厅里,廖静波和陈笙静静的等在那里。
很快,沈映洲就拿着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出来,交给陈笙,嘱咐道:“快马加鞭,务必早日到达福建,一定要亲手交到侯爷手里。”
“是。属下立刻就去办。”陈笙应道。
说完,他朝沈映洲和廖静波拱手行礼,就退了出去。
沈映洲又重新坐了下来,和廖静波商量着:“从此事来看,连我们都没收到半点风声,可见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而且非常的隐晦。”
做出了妥当的安排,两个的心情都没有那么沉重了,交谈的氛围也轻松了许多。
廖静波呷了一口茶,点头道:“确实是。宁王的意思,如果我没猜做的话,应该和三皇子,或者是五皇子有关。所以他不便点破。”
三皇子生母容妃早逝,他是在皇后跟前长大的。
五皇子的生母谨贵妃,是皇上跟前最有体面的妃子之一。
皇后早年育有一子,不幸早夭。在容妃去逝后,她就把三皇子接到自己宫里,由自己抚养着长大。
三皇子品行端方,才能出众,皇上很是看重。也为此,皇上也多次当着众人的面夸赞皇后贤良淑德,宽厚纯良。
当今太子是大皇子,生母熹妃。
这些年来,太子谨言慎行,品行高洁,处处以皇上为尊,从不逾越半步。倒也称得上稳当。
沈映洲轻轻摩挲着那青花瓷茶杯,沉吟道:“不管是三皇子还是五皇子,我们都大意不得。至于宁王是何居心,等到我们查出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不难猜测了。”
廖静波欣慰地笑道:“世子爷,长大了。”
这句话倒叫沈映洲闹个大红脸。
沈映洲低头去喝茶,以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片刻之他,他抬首,笑道:“我立刻就加派人手,去打探消息。至于宁王府那边,也得派个好好盯着才是。一旦有了消息,就立刻找先生商量。”
廖静波站了起手,拱手道:“谨随世子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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