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定国公府和她的相遇是一个意外,他甚至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和她相处。
叶蓁蓁向他示好,萧恪在沈柔嘉的反应里看不到半点的悲伤,只有尴尬和回避。
是她太镇定,掩饰得太好了,还是她已经忘记了前世发生过的些事情了。
萧恪不确定。
所以,才有了慈宁宫的事情。
一来是想试探她的反应,二来是借机给沈家提个醒。毕竟夫妻一场,他不想看着沈家无端卷入纷争。
有些事情,因为他的推波助澜,和前世相比,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次沈家的事情就是其中的一桩。
萧恪担心事情的变化会影响到沈家,进而影响到沈柔嘉。
但是,当他看到她沈柔嘉,短短时间内,就突然消瘦下去,从前顾盼飞扬的神采变得被暗淡,他就心烦气躁。
可沈柔嘉回避的态度更是让他心里不痛快,还和他说什么男女有别。想当日,她和韩睿在大相国寺的碑林里谈笑风生的时候怎么就不避讳了。
一想到这些,萧恪心里的火就蹭蹭的直往上冒。
暮色四拢,天彻底的暗下来了。
萧恪掀开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高声喊道:“李明亮。”
李明亮心里一松,立刻就应了一声:“奴才在。”说着,他把堂屋的羊角宫灯移到了东次间。
盈盈灯光照亮了内室。
萧恪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淡淡地吩咐道:“摆饭吧。”
李明亮带着小内侍服侍萧恪梳洗,又连忙吩咐小厨房摆饭。
威北侯夫人原本就和周氏约好,过年的时候到府上来作客的。结果到了大年初四的时候,就派了个姓赵的妈妈过来,说是老夫人身体不舒服,需要人照顾,赵氏就不能过来了。
大年初二进宫朝贺,就没有见到赵氏,周氏就隐隐猜到,可能是和老夫人有关。
此时,周氏听了赵妈妈的话,并不意外,她关切地问道:“你们老夫人如今怎么样了?年前的时候不是说都好起来了吗?”
赵妈妈神色担忧的摇了摇头,道:“年前确实是好了。谁也没想到,大年初二那天突然又病倒了。”
前一天的时候人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早晨毫无征兆的突然就晕过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周氏听了也是很担心,又问道:“太医们怎么说?”
赵妈妈抹了抹眼角,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哽咽道:“太医们都说,老夫人怕是再难醒过来了,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了。”
“啊?”周氏一愣。
如果没记错,威北侯府的老夫人今年也才五十多岁吧,也太可惜了些。
周氏忍不住叹气,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夫人,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家能帮得上忙,就差个人来说一声。”
“这大过年的,我们家夫人原本也不想给您说这些事情。可又怕您误会,所以还是厚着脸皮叫老奴走这一趟,务必把事情给您说清楚了。”赵妈妈叹道。
确实,这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
可周氏是久病缠身之人,对生死看得很开,也很能体会赵氏的心情。
她温和地对赵妈妈的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夫人,就说我知道了,等老夫人好些了,我再登门去探望她老家。”
说着,就吩咐杨妈妈,“去我库房里拿两支五十的人支包起来,让赵妈妈带回去。”
杨妈妈应声而去。
赵妈妈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给周氏磕了三个头,感激地道:“奴婢替我们家夫人,多谢镇高侯夫人的关心。”
送走了赵妈妈,周氏就和杨妈妈叹息道,“这也太突然了些。十一月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去大相国寺还愿的。”
杨妈妈无意惹周氏伤心,故意逗趣道:“可见这大相国寺的菩萨也不是那么灵验的。夫人下回再要去,钱袋子可得收紧些了。”
周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菩萨听了去是要怪罪的。”
只要能让您高兴,怪罪又如何,杨妈妈心道。
杨妈妈神色坦然地道:“可见这人啊,还是要讲缘份的。有的人去求菩萨,是有求必应。有的人跪拜多时,也无济于事。”
这大概就是韩老夫人的命吧。
周氏听了淡淡地笑,还是吩咐道:“过两天,你再替我走一趟威北侯府,问问老夫人情况如何了。”
周氏的心事,杨妈妈何尝不知。
大小姐和威北侯世子刚刚相看,不过月余的功夫,韩老夫人就一病不起了,而且情况很不好。
年前,夫人就让人给老爷送信,老爷至今也没个明确的说法,只说要先考虑考虑。
这万一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大小姐一个命太硬的名声是跑不了的。
周氏心里也是很担忧,既怕沈柔嘉名声有损,又怕韩家人觉得触了霉头。
赵妈妈过府来的事情,周氏并不刻意的隐瞒。因而,沈柔嘉很快就知道了。
她陪着娘亲出门作客的时候,曾在别人家里见过韩老夫人几面,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看上去非常的和气。不过月余的时间,好好的人突然就晕迷不醒了。
沈柔嘉心情有点沉闷。
周氏病了这些年,她很怕听到谁家有人突然去逝,每次总会不自觉的担心,周氏会不会也突然有一天就这么走了……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至于周氏所担心的那些,她倒是一点儿都没去想。
到了正月初十,沈钧的幕僚郑柏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在宵禁之前顺利地进了城。
郑柏匆匆洗了把脸,就去见沈映洲。
沈映洲派人去内院,告诉周氏,郑柏回来了,因天气太晚,不便进到内院来,明天再过来给她请安。
精明能干如周氏,如果不立刻派人去给她说一声,等到第二天她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周氏刚刚好歇下了,听到小厮来禀道,说郑柏回来了。她一下子就坐起来,连件衣服也没来得及披,就要下床趿鞋,还是杨妈妈拦了一下,她才缓过劲来。
杨妈妈低声劝慰她,道:“要是侯爷有什么事,那郑先生早就直接进来见您了。肯定就是看天气已晚,不便打扰您。您且放宽心,有什么事情,您等到明天早上,郑先生进来请安的时候再仔细问他好了。”
沈钧常年征战在外,他的幕僚突然间回来了,周氏心里怎么能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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