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枝一路逃了出来,自顾自的往喻龙住处而去,路上时不时回头望着身后,生怕阿璃就此撵了出来,暗自拍着胸口叹了句道:“还好还好……万幸她这身上的伤下不得地,若不然真真要了我的命。”
下一刻,她“啊”的惊呼一声,撞上了一堵肉墙,整个人身子一歪。
扉颜顿时眼疾手快,施了一道定身的法术,将她堪堪定在当场,不禁轻笑一声打趣道:“究竟是哪个想要你的命,竟让你顾得后却顾不着前?”
支枝下意识想要扭头,却发觉自己全身僵硬,除了一张嘴能言语,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当即喊叫着道了句:“啊!扉家舅舅你来的正好。
眼下即将有一场火,倘若烧了起来可谓是旺盛的不得了,最适合您去灭了。”
扉颜嘴角的笑意不减,迈步走至支枝的面前,将她定在半空扭着腰的姿势望了两眼,忍不住笑道:“支枝呐,全天下的人都知晓,我扉颜乃天界一匹火麒麟,你却叫我去灭火?”
支枝腰酸的紧,顿时一张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哀声求饶道:“方才我听侍女说,那妖魔两族的王来了青丘,又道魔王是被人扛着来的,眼瞧着性命垂危只剩一口气,特来求清扬前去搭救。
不料阿璃听说了此事,非说他二人与我们水火不相容,要我速去拦着劝架。
扉家舅舅,那叫绎轩的人,过去不是与你关系十分要好么?此番你既是来了,由你去灭这场火,自是好的不能再好的……”
听到此,扉颜面上的笑意骤然凝在嘴角,他眼底带着惊恐和慌张,沉声将话截下问道:“人呢?”
“说是安置在从前的住处。”
话音刚落。
一阵风骤然刮起,将定在原地的支枝吹得当场像个陀螺似的转了起来。
顷刻间,扉颜便来到那座山下。
他不过一抬头便瞧着,寻风与孤白二人站在悬崖边,仿佛正谈论着什么,遂脚下猛地重重跺了一脚,纵身跳上了上去。
寻风见着一道黄色的身影,“嗖”的自眼前窜了过去,正欲往那洞口钻去,下意识便伸手去锁那人肩头,不料却被那人旋身转了一圈躲了过去。
这时,他才看清扉颜那张脸,不由得愣在当场。
扉颜不待与他招呼,转身便朝着洞口冲了进去,一抬眼便瞧见筠竹回过头来,他脚下仿佛千斤之重,一脸不可置信的朝着床前走去。
筠竹见他面色十分难看,不禁轻声宽慰道:“扉颜……有我和清扬在,他会平安无事的。”
自听见洞外的脚步声的那一刻。
清扬便知来人正是扉颜,他只顾着全神贯注凝聚掌下灵力,一点点修补这具身体里破损的五脏六腑,无暇顾及言语,更没工夫抬头去瞧他此时的神色。
扉颜暗暗摇了摇头,缓步走至床前。
“你此时才肯来见他,会不会未免太迟了些?”寒云将眼睛瞪得瞠目欲裂,沉声自牙缝中挤出这番话来。
栾城端着一碗药进来,坐在桌边缓缓道:“我以为你永远不想醒来。”
阿璃看着窗外那片太阳光,缓缓走下床靠着窗子看向外面,这里是招摇山,是自己死前最后跟清扬来过的地方……
栾城看着一脸无喜无悲亦无忧的阿璃:“先把药喝了吧。”
阿璃一动不动,栾城叹了口气:“我不管你是生无可恋,还是抑郁难平,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栾城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面上不苟言笑。
阿璃依然望着窗外,伸出手手心朝上。
栾城起身将药递给阿璃,就见她眉头都不动的仰头喝完了。
喝完药,栾城收回碗道:“你若心情不好就下去走走,你躺了三天,可能还不知道,他去涂山找过你了,只是你不在。”
阿璃想了想:呵呵,找我干嘛呢?是为了解释自己隐瞒的私心,还是为了让我回去?
栾城见阿璃不想说话,也就不在她耳边聒噪,手中拿着空碗转身离开。
后来,阿璃总是长时间站在窗口,静静看着外面金色沙滩,蓝色大海,看着看着便觉得,海阔天空不过如此吧。
天空之广,大海之阔。
站在这就仿佛什么心事都没有了。
栾城走到阿璃身边,伸出手掩住了她的眼睛,眼前一片黑暗,阿璃长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掌心,带着微微的痒,栾城仿佛浑身触了一层小小的电流。
“不要每天这样长时间看,很伤眼睛的。”栾城沉稳的声音,就像是安抚人心的良药。
阿璃乖乖的转身,栾城便放下手,为她端了一碗蜂蜜。
“吃点甜的吧,心情会好一点。”栾城抓起阿璃的手,放在她手心。
阿璃低头看了看碗中亮晶晶的蜂蜜,转身轻轻放在桌子上,她没有心情不好,但是也不想心情好。
就像一池死水,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反应。
栾城叹了口气,扶着阿璃坐到床上:“你需要多休息,尽量不要想心事,或者你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若是实在心结难了,哭一场也行,总比你这样憋在心里要好。”
阿璃抬起头看了看栾城,记忆中,栾城从来不喜欢说话,今日却说这样多。
栾城一脸忧虑的看着阿璃,突然他看了眼窗外,对阿璃道:“他来了,你想见他吗?”
阿璃的面上有了一丝表情,有开心,更多的是悲伤,眸中点点泪水。
栾城一楞,缓缓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安心待着吧,我去见他一面。”
阿璃眼泪落下眼眶,这么多天了,那口气憋在心口,迟迟散不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栾城站在清扬十步外,风吹起栾城的长发,肆意飞扬。
“栾城,她是不是在你这?”清扬双目通红,脸上也胡子拉碴,发丝有些凌乱。
“清扬,她若不想见你,你非要见到她只会让她更痛苦,何必呢?”栾城幽幽道。
“我只是想告诉她,我可以不做青丘君主,我也可以不要子嗣,只要她回来……”清扬望着风中神采飞扬的栾城,几乎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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