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次元裂缝中出来,那名漆黑的女孩先是钻进附近的云层里,借助魔力流动驱使云朵缓慢前行,来到一座高楼正上方,然后才从上面跳下来,落到楼顶。
她没有阿尔芙那种方便的技能,所以就自己开动脑筋,用这种复杂的方法来尽量隐藏自己。
她走到天台门前,看见上面挂着一把锁,不过这不是问题,她将十字弩对准锁头,一箭将锁头射断。然后解除变身,恢复成逛漫展时穿的的黑色百褶裙。
变身前后装束变化不是很大,都是一种类型的公主裙,不过手上多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逛漫展的时候买的东西,现在她把在次元裂缝里收集到的能量球放进去,推开门,走下楼梯。
她在角落停一下,等待一个拿着文件夹的人从走廊进入一间办公室,确认路上没人之后才出去。
在下一个转角,她发现了电梯。
半小时之后,这位女孩回到家中。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大门就在一条宽敞的街道一侧,而女孩的家在花园后面第三排楼的9栋12层,敲开房门之后,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阿姨来打开门。
“妈,我回来了。”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家门,换上拖鞋,妈妈在后面把门关上。
“三三,今天去哪了,有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去参加一个展览,午饭已经吃过了。”
说这话时肚子在抗议,明显中午吃的蛋包饭在刚才战斗时就消耗完了,所以她又去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酸奶和一块面包。
“我去看一下玖雨。”
她走到一间卧室门前,转动门把手打开门走进去。
里面是个非常朴素的房间,进门左边就是一个衣柜,房间里还摆着书桌椅子和一个镶在墙上的书柜。书桌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书柜里也是空空如也,不过却非常干净,木质平面反射出光芒,看得出每天都有在精心打扫。
房间中央是床,深紫色床单和被套,一个女孩躺在其间。
这女孩与三三的面貌长得极其相似,不过消瘦很多,紧紧贴在骨头上,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她的皮肤也更加苍白,仿佛从来没有被太阳晒过。当然实际上也是如此,三三的妹妹,被唤作“玖雨”的孩子,长期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也没有机会出去晒太阳。而三三,没错,就是三三,拥有着这个稀奇古怪的名字的女孩,每天进来看望昏迷不醒的妹妹已经是日常。
她把袋子放在地上,拉过椅子坐在玖雨床边,伸出手用手背去抚摸玖雨的脸颊,感受到淡淡的温度和微弱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而玖雨紧闭着双眼,对三三的动作没有一点反应,感觉她虽然存在于这里,但却又只是一副空壳。
玖雨变成这幅模样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但三三依旧无法习惯,每当触碰到玖雨时,她那微弱到几乎无法感觉的体温仿佛都在将她一点一点从自己身边拉走。
这个想法让三三不寒而栗,她把手抽回来,从袋子里拿出黑色魔力球。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走过去确认门锁已经锁上才回到床边,把魔力球放到玖雨胸前。
之间魔法能量从魔力球中缓缓流出,像一条条小溪一样流入玖雨身体里,她的身体慢慢被一层淡紫色光晕笼罩。
然后最让三三激动的事情发生了,玖雨对流进身体里的魔法能量有了反应,她的身体向上弯起,并张开嘴巴,发出像人们深呼吸一样的吸气声。
三三确定自己听到了声音,紧张地抓紧裙摆,睁大双眼,心中抱有无比的期待。
但最终事情没按照她所希望的那样去发展,魔力球的所有能量都进入玖雨体内,她身上的光芒打到最亮的程度之后消失,玖雨也落回床上。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刚才玖雨的反应就好像上天和三三开了一个玩笑,将宣告胜利的旗帜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又收回去。
三三期待的情僵在脸上,然后低下头,咬着牙,手抓在裙摆上的力道更大。
“看来还是不够,但是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不管要去多少次,无论有谁要来妨碍我,我都一定会取回足够让你醒来的力量。”
最后,三三趴在玖雨身上,将两人的脸颊紧紧贴在一起,握住玖雨比正常人更加冰冷的手心。
“等我。”
夜晚,三三走进自己房间,换好睡衣。这时她才从袋子里拿出今天去漫展买的东西,是一个趴着的玩偶,玩偶是个留着平刘海黑色长直发的女孩,脸被做成可爱的圆形,身上则穿着与她变身后相同类型的洛丽塔连衣裙。
三三侧身躺到床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玩偶。
由于中午没睡午觉,又经历过一场战斗,体力消耗是比平常多的。所以躺在床上之后没多久眼皮就变得沉重起来,随后便闭上双眼,进入梦乡。
在梦中三三回到从前的记忆里,那时她比现在还小几岁,玖雨也没有一直昏迷躺在床上,两人是一对活泼可爱且感情很好的双胞胎姐妹。
虽然三三是姐姐,可她是哪种柔弱的小女生类型,头发和现在一样长,喜欢穿浅色的裙子,一直到膝盖下方而且裙摆上有蕾丝花边的那种。
而玖雨就非常活泼,甚至超过一般的女孩。她不喜欢头发长长地拖在背后的感觉,于是将它剪到肩膀处,留下非常方便行动的bobo头。玖雨平时的穿着是休闲上衣和短裤,两人在一起时,作为妹妹的她却经常跑在前面,带着三三去各种地方。而三三则像个妹妹似的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梦里,她们俩来到一个山坡。许多年前小区周围还未完全开发的时候,类似的山坡有很多,是这些十岁左右的孩子爱玩的地方。虽然基本上去过一次就会沾上很多树叶和泥土,衣服和身上都会弄得脏兮兮的,然后回家就被大人训一顿。
不过也基本上没有哪个孩子会因为被父母教训就放弃这个天然的游乐场,这一点三三和玖雨也一样,两人经常来这个山坡玩,大多数时候都是玖雨提议的。
在梦里,实际上也是过去某一天的真实情况。玖雨先爬上一个高地,脚下踩着突出来的岩石,手上抓着树枝很轻松爬到上面。但三三就没这么轻松了,她站在平地上,双手在握在胸前,看着玖雨越爬越高,心中非常着急。
因为她知道没有玖雨那样的体能,无法只依靠石头和树枝就爬到那上面去,而且身上穿的是长裙,只要随便碰到山坡上就会弄脏,说不定还会被扯烂。
“快来啊。”
玖雨在上面大喊,三三尝试抬高腿踩在一块石头上,但刚一用力就脚下一滑差点摔一跤。
“不行,我上不去,我还是从另外一边过去好了。”
还有另外一条路,就在左边,是人们经常走的地方,地势平坦一些,路面也更清晰,上面的杂草都被踩平,露出土黄色的泥土路。
不过那条路要绕远,太平坦的地方玖雨觉得没有意思,所以又从高处爬下来,伸出手。
“把手给我,我拉你上去。”
犹豫了一会,三三伸出手,被玖雨紧紧地抓住。此时她心里也有了勇气,再次抬腿踏在那块石头上。虽然她不喜欢这种耗费体力的事情,也不希望自己的漂亮衣服被弄脏,但是当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涌起强烈的渴望,希望能到玖雨身边去。
所以她将心中的抗拒感压下来,跟着玖雨往上爬,快要摔倒的时候就用手撑在泥巴上,裙摆被树枝刮到就把它硬拉下来也不停下。两人终于上到顶,玖雨最后用力一拉,三三往前一跃,扑在她身上,一起摔倒在草地上。
她们都很累,但很开心。转脸就能看见对方沾满泥土的脸颊,然后笑起来。
梦境到这里结束,三三睁开眼睛,舒展下身体,发现窗外天空还是一片黑暗。月亮已经升到透过这个窗口看不见的位置,只有满天星斗闪闪发亮。
布玩偶被她抱得满是褶皱,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在梦境中的反应所致。她转个身,把玩偶也换个方向。
她还怀念着梦境中二人紧握双手时的感觉,还残留在手心中,从对方那里传来的温度那么真实,紧握的手指也非常有力,与此前在房间里触碰到玖雨时的虚幻感完全不同。
然而那种真实才是虚幻,现实比梦境残酷得多。
手中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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