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晓雯起得特别早。闹钟一响手就从被窝里伸出来把它按掉，本来还想习惯性地闭上眼睡个回笼觉，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睛，强迫自己离开温暖舒适的床铺。
一阵凉意刺激到后背，打个冷颤后清醒不少，觉得今天气温比昨天冷，肯定是接近秋天温度又降了。睡衣睡裤还是短打，晓雯觉得手臂和大腿冰凉，先去衣柜里找一件外套披上，才去洗脸刷牙。
等到做完所有准备工作出门，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了。一开门，正好听见外面暂时哗啦哗啦响的声音，冯凝正站在门口。
“哇，你起来这么早！”
先是震惊一番，然后眼睛转一圈，没想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晓雯这么早起床，话说就算有重要的事晓雯还是会赖床到最后一刻才对。
“今天有什么事？”
“没有啊，只是闹钟响了就要起嘛。”
居然是靠意志起来的！
在冯凝的生活中，这大概可以派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前十名，那个视睡如命的晓雯居然会按照闹钟的提示起床，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其实现在离早自习还有二十分钟，按照普通标准的话，晓雯起床的时间应该算是正常，但考虑到从前这家伙的生活习惯，冯凝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隐藏原因。
晓雯关上门，睡眼朦胧的表情说：
“我们走吧。”
她先走下楼，冯凝在原地愣一会，心想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晓雯吗。居然不抱怨早自习这种占用人休息时间的体制安排，也不抓着自己的手臂一边走一边打瞌睡，而是自己走下楼。虽然过程中差点摔一跤，不过在赶上去扶之前就重新站好。
正常人应有的表现在她身上反倒显得不正常，等红绿灯的时候冯凝狐疑地看着晓雯瞌睡的侧脸，不用扶着她总觉得手没地方放。
观察晓雯的侧脸也看不出奇怪的地方，和以往一样一副打瞌睡的模样，只是做出的行为不同。也不能找出是谁假扮的证据，应该是本人没错。
问问看吧。
“冯凝每天早上来接我不觉得麻烦吗？”
还没等冯凝问，晓雯倒是先问出来。
“当然麻烦啊，你个赖床鬼，托你的福我要比其他人早起二十分钟，还得大清早走出学校再走回去。你要是能习惯今天这样早起就好咯，我就轻松得多。”
下意识地按照从前聊天的语气来回答，可晓雯却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
“嗯，那以后就不要来接我了吧，我会自己习惯早起的。”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冯凝被晓雯这句话震慑到。本来应该是长久以来懒惰的人终于觉醒，改变生活习惯往好的方向发展，是可喜可贺的事情才对，但冯凝却觉得浑身不舒服。
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长期一成不变的人突然想要改变，作为一直在身边看着她的人就会感到惊讶，的确是有这一层原因在，但冯凝深知不止这个。
除开震惊之外，心中还有着仿佛被挖空一块的失落。就像一直以来存在的东西被拿走，早晨不来这里一趟，不把熟睡中的晓雯叫醒的话总感觉会少些什么，而缺乏掉的什么东西，已经超过冯凝愿意接受的程度，所以才会有晴天霹雳的感觉。
红绿灯变换，斑马线两边的车停下来，晓雯跟着人群走上去，她们都是要去同一个学校的学生。
冯凝紧跑几步和晓雯并肩。
“说是麻烦，可已经形成习惯的东西突不去做掉也适应不了，我还是来看你一下，以防你又忍不住睡过去。”
“可是又会继续给你添麻烦。”
“等到你确定能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再说吧，你看你现在还昏昏欲睡的样子。”
晓雯不再说话，也不像是专心走路，脸上纠结的表情表明她对冯凝的提议并不满意但又说不出其他的话。只是在她垂下目光盯着地面的时候，眼神中总有一股寂寞存在。
二十分钟早自习结束之后晓雯就遭难了。肚子咕咕地叫，却猛然发现自己没有带早餐的面包来。
晓雯知道自己是不会有时间早起吃早餐的，就习惯于买一堆面包放在家里，去学校之前拿一个等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吃掉。为了争取分分秒秒的睡眠时间，很多住校生都会采取这种方式。
从前有冯凝的提醒是不会忘的，晓雯偶尔也会自己记住，但很遗憾今天没有。在冯凝来之前就出门，错过让她提醒的机会，而自己因为比平常起得早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状态，脑袋是一团浆糊，自然而然就忘记了，导致别人在吃早餐的时候晓雯只能趴在桌面上欲哭无泪。
冯凝转过身来看见她这副惨样，立刻就了解情况。
“忘记带早餐了吧。”
“嗯......”
晓雯答应得可怜兮兮。
“果然，凭自己的意志早起就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冯凝泄劲地看着晓雯，尽管晓雯想要改变，但本质上却还是她那个人，一边做到就会忽略另外一边，晓雯果然还是晓雯嘛。
奇怪的是知道这件事之后冯凝的心里居然轻松一些，潜意识里似乎在期望晓雯犯下这种错误，难道是内心并不希望她改变吗？
冯凝赶走这种想法，打开自己那份面包的塑料袋，她也不知不觉间养成了和晓雯差不多的习惯。
“分你一半？”
晓雯看着面包吞了下口水，眼睛里分明流露出想咬一口的欲望。
“不用，你的也很少，分一半就吃不饱了。”
“要不去买一个吧。”
从前就是这样，晓雯会忘记带早餐，然后趴在桌子上一边拍桌子一边叫嚷着“我走不动啦，冯凝帮我去买一个面包来”这种话，然后冯凝就拗不过她去帮她买。
后来也是为了防止多跑一趟，冯凝就会每天出门前提醒她拿早餐，这次连们都没进，惊讶之余也就忘了。
下课时间不多，冯凝也不想和晓雯耗费时间，直接就站起来准备去买，却被晓雯一把抓住手腕。
“我去买好了，你就在这吃你的早餐吧。”
不到一个小时，这是第三次被晓雯震惊到，她居然会在又饿又困的情况下自己去买早餐！
冯凝再次不可思议地看着晓雯从自己面前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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