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到房间，冯凝不知怎的居然头脑清醒了。眼睛没有刚醒来那么酸胀，看东西也清楚很多，就连身体行动起来也很灵活。
但晓雯还是那么一副困困的样子，并且一直喊着头晕头疼，还让冯凝给她按摩。冯凝自知拗不过，就爬到她那边靠窗户的床上靠在床头坐下，晓雯躺在下面，脑袋搁在她腿上。
“这样不就成膝枕了吗？”
“对啊，膝枕，既然要按摩就来个专业点的服务嘛。”
“这算哪门子的专业。”
冯凝吐槽，她从来没有给别人按摩的经验。不过今天晓雯的头可真是多灾多难，先是从树上摔下来，然后被椰子砸到，跳进水里的时候又碰到石头，浮上海面还被打水漂的鹅卵石撞到，可以说倒霉得令人瞠目结舌，怕不是惹怒了哪一方的神明大人故意给她命运中增加这些劫数。
回想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股怜悯之情涌上心头，即使把第一次给别人按摩的经验献给晓雯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应该说一定得这么做，这才对得起她受苦受难的额头。
想起人在犯头疼病的时候都会先去揉太阳穴，冯凝也尝试着把两只中指放在晓雯的太阳穴处慢慢绕圈按摩，怕太用力动作很轻。
“怎么样？”
“嗯。”
晓雯已经闭上眼睛，回答得很轻很随意，让人觉得是在敷衍，其实一点用也没有。不过就算是本身达不到按摩的效果，只要能因为自己在给她按摩而感到满足的话也算是件好事。
晓雯不再说话，冯凝保持手上的动作，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大概是困意已经消失的缘故，眼睛看东西很清晰，窗外面亮起的街灯也很明亮。虽然和昨天在窗前眺望时看的是同一片风景，但坐在床上让视野受限，只能看见一小截街道和它背后的居民住宅，漆黑海面也只崭露头角，无法像昨天那样感觉到两个世界的巨大差异。
然而今天对这巨大的差异已经用身体好好地体会过，不需要再用眼睛去确认也没关系。
深处海洋深处，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各个方向都被海水包裹，从而产生一种被束缚住的恐慌。究竟是来自于噬魔兽的力量影响，还是大海本身的恐怖所致？也许两者都有，不过冯凝认为后者所占比例更大。
潜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但人由于本能会产生的恐惧会让这份快乐减少很多。本来人被关在漆黑的空间里就会产生对未知的恐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从哪个地方会钻出什么东西，它们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而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四肢的行动能力还要被限制，那就会更加恐慌。
海洋就像是天空，里面的鱼就像是鸟儿可以自由飞翔。但不同点在于鸟飞一段时间之后是要休息的，它们要降落在地上，或是树枝上回复体能才能继续飞翔，不能无间断地飞在空中，也不能在空中睡觉。
鸟飞翔也是有条件的，它们要扇动翅膀，像鱼扇动鱼鳍在水中前进，但鸟却是在利用自身能力做违抗重力的行为，要飞起来，翅膀就一定能承载身体重量，胸腔也有特殊的结构，大自然对鸟类很严苛，相比较之下鱼就很悠闲。鱼鳍比鱼身体小，它们靠这小小的翅膀在水中缓慢划行也算是一种休息，还可以在水中睡觉，可以在水中做各种日常生活能做的事情。
鱼可以把大海当作家，鸟却不能把天空当成家，那是家之外的地方，是游乐场，或是狩猎场，大概这就是鱼类的最大体型会比鸟类长得大得多的原因。
今天碰到的鲨鱼算是体型比较小的，与恐怖电影里看见的大白鲨相去甚远，所以工作人员才会那么淡定地招手，自己也小心翼翼地能触碰到。如果是那种身宽体胖，一口能把人吞下的个头，怕是跑都跑不快，更别说上去摸它。
在自己家里就能抱着悠闲的心态随意生长，不用担心环境限制，甚至还会出现蓝鲸那么大体型的生物。就算蓝鲸不吃肉，光看提醒也会心生忌惮，毕竟体型差距大对方是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人受伤的类型。只是对于潜水新人来说，生活在深海中的蓝鲸是不会碰到的，相对于那些追求刺激在深海区潜水的人来说安全一些。
人类进入到海里就是外来客闯进别人家中，得处处注意才行，一旦惹怒海洋的主人就会遭遇悲惨的命运，那些资深潜水者去追求刺激的时候碰到鲸鱼会怎么做呢？是否心中也会出现自己今天感觉到的恐慌，和自己在深海中面对体型庞大的噬魔兽时会有类似的情绪吗？
虽说噬魔兽不是真正生活在深海中的生活的生物，可它们类似鲨鱼和章鱼模样出现，也就成了大海的代表。今天从它们那里体会到的感觉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对大海的印象也差不多定型了吧，恐惧会一直留在心中，以后也不会再参加什么潜水活动了。
“果然鲨鱼和章鱼还是在电影里看看就好了。”
冯凝动动肩膀，稍微移动了双腿，想着还有几天游玩时间，不要有再需要进海里的活动就好了。
晓雯的脑袋压得冯凝腿酸，她就把晓雯往下推一推，晓雯晃悠一下，没有反应。
突然大腿内侧传来一阵细微的瘙痒，刺激得冯凝肩膀颤抖，以为晓雯又在作妖，反射性地举起手，低下头却看见她熟睡的侧脸。
还没醒，觉得痒是因为呼出的气息飘在皮肤上。
冯凝把举起的手放在晓雯脸前方，鼻息就打在手指上，温热，一会又觉得潮湿。
刚才的刺激让冯凝觉得头脑发热，脸颊也烫起来，视线中晓雯的睡脸仿佛蒙上一层雾霭。下身烧的火热，冯凝再次变换双腿的姿势，双腿间距离缩短，晓雯的脑袋放在上面，这样不用手挡着也不会有气息吹到皮肤上。不过冯凝已经不能再思考之前的问题，只能一心专注在面前熟睡的人身上。
这么可爱的睡脸，毫无防备的模样，乖巧又安静，实在难以想象醒着的时候是个那么闹腾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反差吗？
冯凝噗嗤一声笑出来，手指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下按摩动作，在晓雯脸颊上游走，又摸到鼻梁和眼眶，感觉到柔软皮肤下面有骨头。动作很轻，不至于吵醒，倒是晓雯皱了几次眉头，估计在做着有蚊子爬到脸颊上的梦吧。
难以置信，自己是居然对这个人养成了抬手就要打下去的习惯。冯凝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邪恶，心就凉下来，融化成一滩水。
之前还认为她脑袋受打击其中一部分原因在于她自己，可现在想起来只有深深的惋惜，甚至觉得难过，心中的怜悯被无限地扩大了。
晓雯的性格是开朗的，笑起来是像太阳一样温暖可爱的，她天生就和快乐在一起，应该一直欢笑。哪怕只是一点点伤痛，哪怕是她咎由自取，也让人觉得心疼。不由得用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温柔，希望自己的抚摸能消除她所有的疼痛。
怜悯扩大到一定程度就超过了怜悯的范围，成为了其他的感情。
想要用尽全力去温柔对待她。
这大概就是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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