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次元裂缝就是宇宙,而此前所认为的现实世界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非常微小的一个部分。犹如你住在一个皮球里,而皮球漂浮在空中,此刻原本生活在更加广阔的天空中的人在皮球上戳了个洞,把一部分球体撕开,让你能看见比原先以为的无边无际的天空更加广阔的空间,现在玖雨就是这种感觉。
漂浮着白云的蓝天就是皮球内部,而当它们被撕裂之后看见的无限的黑暗和漂浮其中的蓝紫色才是这个世界的原貌。
而爬在气球边缘,把真相展露在她眼前的庞然大物则是更高一个纬度的东西。它有着一排紫色的眼睛,每个都和弹珠一样圆滑,中间的瞳孔滴溜溜地转动,最后全部锁定在仰往着它的玖雨身上。
蜘蛛,玖雨脑海中浮现出非常讨厌的生物,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有那么多眼睛的东西。但面前的这个家伙还有很多排尖锐的牙齿,每一个眼球下方都长着一张嘴,它们同时张开,从里面爆发出要把人吞噬的惨烈叫声。
它还在破坏着这个世界,天空之后,它又把森林和土地也一块一块地拆开,似乎露出脑袋和肩膀还不够,它要让全身都展现在这个世界中。
玖雨觉得自己看见了地狱的景象。
有人在旁边喊着她的名字,像是远在天边,几乎没进入她的耳中,直到有人抓住她的肩膀往后拽,她摔下去,压倒在一片柔软的东西上。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压在姐姐身上,还没来得及道歉,前方轰隆一声,把威尔斯压成肉饼的压力砸在前方草地上。玖雨又是一惊,若是没有姐姐的出手相助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像威尔斯那样撑住哪怕一秒钟的。
三三把玖雨拉起来,拼命摇晃她的肩膀。
“摆脱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快醒醒!”
玖雨觉得头要从肩膀上掉下来了,她抓住摇晃自己的双手,意识从天边回到现实。
“我很清醒,只是……那个怎么办?”
面对如此庞大又强大,能把整个世界像撕扯破布头一样撕碎的敌人,玖雨根本想不起来要去战斗这回事,从内心深处自动屏蔽了这个选择。
“我不知道。”三三回答得干净利落,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答案可说“但是不能站在这里挨打,哪怕是一个刮擦我们都会完蛋。总之先找到威尔斯,他摔进那边的草丛里去了,看看他情况怎么样,能不能自己跟上我们,一定得逃了!”
面对一个能把空间撕裂的敌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玖雨茫然地样威尔斯掉落的树丛间飞去,他正晃悠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拿着刚捡回来的斧子。
玖雨落在他身旁,看到他没有大碍也无法在心中提起一丝丝喜悦之情,与正在面对的难题相比太微小了。
威尔斯被敌人的叫声吸引抬头看,嘴巴张大,手指一松,斧头掉落在地上,这次他没去捡。
“那是什么?”
“我们的最后一个敌人,大概……”
玖雨被自己话语中的凄凉吓得打了一个冷颤。敌人的大手从草地上离开,去追正绕着手臂飞行的小小身影,玖雨甚至提不起去帮忙的欲望,她只觉得疲惫,任何努力都是徒劳。
威尔斯突然抓住她的肩膀。
“你把玛雅放在哪里?”
“在那边。”
面相左侧,威尔斯也看过去。
“带我去找她。”
“可是现在……”
玖雨停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是待在屋子里还是在外面看起来都一样危险。
威尔斯把脸转回来,眼睛里是深深的绝望。
“带我去,如果我们马上要死了,我希望最后见她一面。”
玖雨把威尔斯带到小屋里,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处。当威尔斯急匆匆闯进去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发愣,突然一阵巨响,树干震颤起来,玖雨急忙忙也跑进屋子里,这是本能性地恐惧所致,就像雨夜听到窗外一声炸雷后立刻裹紧被子一样。
威尔斯已经在储物室里找到玛雅,他急匆匆拨开杂物生怕耽误一分一秒,然后在玛雅身边蹲下,没有像昨天那样紧张、犹豫,轻声叫她的名字再去推她的肩膀,而是直接一把将她抱住,让她的脸靠在自己胸前。
他在耳边低声呢喃着玛雅的名字,玛雅也抱住他,没有多余的挣扎和不确定。
威尔斯的身体轻轻摇晃,仿佛在看顾一个婴儿,他亲吻妹妹的额头和脸颊,手指伸进她的头发里,贪婪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似乎害怕下一刻这样的拥抱就会被迫结束。
玖雨看着他们两人,心被触动了。
她也是妹妹,她有一个姐姐,她们也可以在面对危难的时候紧紧拥抱在一起,享受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次紧密的亲情。
可是为什么却在这里发呆?
窗外一直传来咆哮声、震颤声和世界由于玻璃一般破碎的声音。
终结近在眼前,她居然把自己最亲的人独自留在外面面对。
玖雨心中涌现对自己深深的厌恶和悔恨,一股焦急涌上心头,她快速往门外跑去,纵身一跃到空中。
如果这就是终结,那么我们必须一起面对。
离开多莉创造的空间,晓雯、冯凝、琴美和多莉本人在漆黑的次元裂缝之中飞行,她们的速度很快,但次元裂缝无边无际,找到另一个可能是被法师创造出来的空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大家都知道她们更不能停留在原地,虽然她们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要寻找的同伴在哪,但只要开始行动就拥有了比原地等待更多的可能性。
现在冯凝心中充满信心,尽管次元裂缝的黑暗没有边际,但她们身上的光芒却无比耀眼,仿佛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把这些黑暗全都照亮。
更何况这种光芒还不是她一个人的,在她身边晓雯也一样地明亮耀眼,她心中已经不会再有之前的那种绝望了,正两人合二为一的光让她觉得干劲十足,即使要飞遍整个次元裂缝也没有问题。
不过她用不着那么辛苦,此时多莉察觉到了什么,在她们身后停下,并且大喊道:
“等一下!”
三人停在她面前。
“怎么了?”
“我察觉到很强的魔法波动,在那边!”
多莉指向虚空中一片蓝紫色混合的区域,那里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而另外三人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的地方。但是她们选择相信多莉,毕竟新人与使用魔法的时间和待在次元裂缝里的时间差不多长的人相比起来,当然是后者更加敏锐。
她们保持着冯凝、晓雯在前,琴美和多莉在后的阵型样那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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