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斯干脆地把敌人甩在后面,玖雨也没有跟上来,他认为她应该没事,伊芙琳的攻击已经在敌阵中创造出一片空白,她肯定有机会逃走,或是去帮助其他人。
一直盯着威尔斯的那颗眼球终于有了行动,向威尔斯发射出一条射线。为了不被拖慢速度,威尔斯没有躲闪,直接用斧子砍在射线上,射线让他双手震颤一下,他继续全速前进。
在到达摩尔根身体下方的时候威尔斯纵身一跃,斧头砍在它手背上,摩尔根发出一阵哼哼,像是被一只蜘蛛爬到手上的人一样不耐烦地甩着胳膊。威尔斯在晃荡中把另一柄斧子也砍上去,终于在手背上趴稳。
摩尔根用另外一只手来抓他,威尔斯站起来继续奔跑,时刻盯着那只手的动向,粗壮的手指和巨大的手掌伸展开来,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黑网。
威尔斯已经准备跳了,可从附近天空中照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它在摩尔根手臂上爆炸,把它本来要移动过来的手臂强行推到另外一边,摩尔根发出一阵恼怒的咆哮予以回应。爆炸的光芒犹如引爆了一颗核弹,威尔斯被冲击波掀翻,好在摩尔根的手臂够宽他才没摔到下面去。
“正是令人惊叹的力量。”
威尔斯感叹一声,瞥了一眼在空中肆意地释放着光华的两个女孩,一个刚才向威尔斯伸出援手,另一个在她身边替她解决不断靠近的敌人。
也许她们才是希望。
威尔斯这么想着,指向身后的一片噬魔兽群向两人大喊:
“去帮她!不用在意我!”
晓雯在空中犹豫一下,最终还是选择飞去快要被噬魔兽淹没的玖雨那边。
威尔斯再次站起来拔腿狂奔,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摩尔根肩膀上,眼前就是保护着它的魔法护盾。一斧子砍下去,魔法光芒被护盾抵消了,但斧刃在护盾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威尔斯接连砍出第二下、第三下,脑袋被震得发蒙,五脏六腑几乎要从胸腔里涌出来,他强忍着一切不适的反应,继续一连串猛烈的攻击,护盾在他不要命的猛攻下发出一声清脆的惨叫。
此时摩尔根显露出慌张的样子,它喷吐出一群噬魔兽在自己肩膀上,它们向威尔斯冲过去。威尔斯能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在逼近,但没有回头迎战,他需要尽快把护盾击破。
一只利爪从后面撕破他的肩膀,他正好在护盾上砍出一道裂痕。那道裂痕那么细小,不仔细看都无法发现,威尔斯对这个成果很不满意,于是不去管肩膀的疼痛,高举起斧子又劈下去,裂痕扩大了,护盾的碎片像被砸碎的窗户一样飞出来。与此同时爪子抓在他脖颈后面,一张嘴咬住他的腰,四颗獠牙刺进侧腹猛地一拽,他向后飞过去。
威尔斯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视线中是一片混乱的漆黑,不时地出现噬魔兽幽暗的蓝色眼睛和闪着寒芒的爪牙。
他滚落在一群敌人中间,獠牙和利爪疯狂地撕咬着他的后背和四肢,从身体各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意识瞬间清醒。他做出最后的爆发,用力挥舞手臂把咬住左手手腕的那个敌人赶走,握住斧柄尽其所能地向敌人劈砍。恍惚之中他觉得自己至少砍掉了两个敌人,因为左前方已经空了,只剩下右边和腿上还在被撕咬。
威尔斯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但在这最后一刻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玛雅临死前的样子,他要和她一样不屈服,即使最终面临消逝也绝不让敌人好过。
于是他勉强翻身让自己面朝上,努力劈砍另外一边的敌人,可他已经没力气了,斧子还没砍到对方身上就被一口叼走,失去最后的武器他就再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敌人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很快他就没有再感觉到疼痛,身体仿佛失去知觉,意识也模糊了。无论是双眼看到的画面还是脑海中浮现出的玛雅的样子都变得不清晰,他甚至忘记自己是谁,在做什么,以及周围有什么东西,只是随着敌人的撕扯眼前模糊的画面依然在摇晃,不过很快视线也稳定下来,无论是外界还是他自己都再也没有能力让它移动一下。
原本漆黑的天空变得一片洁白,威尔斯以为那是天堂的颜色,预示着自己已经离开刚才所在的地方,来到逝者的国度,两个闪着光芒的人影一左一右站在那里。
是天使吗?
威尔斯想着,为什么来迎接自己的不是玛雅呢?
另一颗脑袋从视线外面闯进来,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不过说出的话完全没进威尔斯的耳朵里。直到威尔斯看见一些绿色光点漂浮在她身边,意识才又变得清晰一些,听到玖雨在叫自己的名字,看到她几乎哭出来的脸庞。
处在崩溃边缘的思维能力又被拉回来一些,威尔斯想到是有人在替自己疗伤,但这是无用功,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失去的力量不是靠短暂的治疗就能补回来的,所以决定在彻底消逝之前尽自己的最后一个义务。
他将目光移向两个散发光华的女孩,最终锁定在那柄长剑上,伸出手抓住冯凝的手腕。
“我在护盾上砍出一个缺口,凭现在的你可以把缺口扩大。”
冯凝一开始还没理解他要说什么,亲眼地见证一个人慢慢消逝已经把她吓呆了。但威尔斯每说出一个字都感觉到更多力量在流逝,它们像是要逃走一样从口中离开,他只能挤出一个严厉的表情,为了让冯凝立刻了解到事情的紧迫性,咆哮道:
“快去!”
冯凝双肩颤抖一下,匆忙点头,转身跑开。
威尔斯失去力气躺倒在地面上,他又能看着玖雨,眼神变得温和下来。玖雨哭泣的样子和他想象中玛雅哭泣的样子一样,他曾无数次地设想过有可能是玛雅泪流满面地送自己离开,她会多么的难过,之后又会怎样孤独。但没机会知道了,现在想想,是自己,而不是玛雅来承受这份孤独也是一件好事。
威尔斯把玖雨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里,那只手又小又温暖,和已经再也没有温度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
“你是个好孩子。”他用最后一丝力气说“即善良又勇敢,你一定能做到我曾经没做到的事情,保护好你所爱的人。”
说完这最后的话,威尔斯的手松了,在晓雯炽烈的白光和琴美温柔的绿光中化作一片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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