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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落尘入世

    笪邬国是小国,两洲七城四十一县而已。但笪邬山泽水富,号百川之国。笪邬饶洲与宣岩镜洲比邻,自古以来便有“一川东来水,共饮两洲人。”之说。

    东来江在宣岩镜洲只是一条大江,入了饶洲后却是支丛陡生,分为大小三十余支。花桥村,村口的渭河便是其中一副支。

    “老虞头,今个儿收获咋样?”老周半靠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吧滋着旱烟杆子,招呼道。“还成!鱼是少了些,不过网了一尾金须鲤。”老虞放下竹渔篓子,从腰间抽出烟杆子,在老周那借了个火,拾了两板青石坐下。

    老周歪身在竹渔篓子里瞄了一眼:“哟!个儿不小啊!有个三斤余的,能在烟水楼换上一吊钱了。”

    “不换,留自家吃了。”

    老周瞪圆了眼睛:“你金镶玉的嘴啊?一吊钱呐,不怕噎死你?”

    “我家三娃子能满地跑了,留着给他吃个稀罕。”

    “知道你家娃子多!吃不穷你!”老周有些吃味,他家可就一独闺女儿。

    “男娃子名气,闺女儿福气啊!谁不知道你家燕子是十里八乡的一朵花儿,村里的后生到你家门口就瘸了腿似的,个个都不会走路了,就磨蹭着想瞅你家丫头一眼。你说你这狗尾巴草样儿怎么就生出个水仙花来了。”

    “嘁!我姑娘当然是随我,咱年轻的时候那也是。。。”

    “那也是狗尾巴草!”老虞头才懒得听老周头自吹自擂,左右溜了一眼道:“你篓子呢?”

    “网了一窝儿毛爪青甲壳(毛蟹),那东西折腾死人,我一早连着网拿回家给婆娘了,就没入篓。”老周在树干上磕了磕烟灰道:“你起网的时候可见到河面上的浮冰?”

    “见着了,拳头大的顺流下去不少。”

    “你说这九月半的天,桂花都还满树香的,哪儿来的冰啊!”

    “江里冲下来的呗,听说上游东来江里,磨盘大小的冰块铺了半江。说是镜洲那边什么冰川蹋了,沧澜那地方你知道不?整个儿变成了一片汪洋,就原本的点苍峰还留半个山尖,成了座孤岛。

    “啧啧!”老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沧海桑田呐!真的假的啊?”

    “管他真的假的,老远的事情,又不耽误咱们捕渔。”老虞头无所谓道:“河里冲下些什么东西还不是正常的很,前些日子老哑巴不还捡着个河里冲下的半大后生,据说也是个哑巴。”

    “这老哑巴,自己都有上顿没下顿的,怎么还捡个人来。”

    “二苟!死哪儿去了……儿去了……去了。”

    老周全名叫周二苟,一丝不苟的苟。这穿过大半个村子回荡呼喊的是他的婆娘。

    “你这死老婆子,喊魂呐!”老周用他婆娘明显听不到的声音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在老虞头戏谑的神情中跳起身来:“回去了,没我在,那青甲壳她拾缀不来的。”

    “赶紧去吧,问一句你家姑娘喜不喜吃金须鲤,喜欢的话晚饭上我家搭个火儿。”

    “拉倒吧,我家姑娘不稀罕这个。”老虞头这是替大娃子晢摸我家姑娘呢,周二苟看破不说破,小跑着走了。

    村尾。

    “老阿巴喊阿巴,泥巴里捡了个大阿巴!大阿巴娶阿巴,生下一个小阿巴!”一群留着阿福头梳着冲天辫的村娃子,嘻嘻哈哈地绕着一半大的后生,啪手啪脚地唱着儿歌。

    后生是云若,他脑袋里最后的记忆就是云纹虎喷出的那一团莹蓝,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捡到了这个倚着渭水的渔村。

    他在这村子已经两个月了。

    此时的他上身是露肩的棉褂子,下身穿着七分的麻布裤,还将裤腿卷过了膝盖。手里提着小口大肚的扁渔篓子,即使满屁股跟着嘲笑自己的村娃子,脸上的笑容也不曾放下。

    打开一道竹篱,穿过几洼菜地,两间墙根上爬满了爬山虎的土肧房,就是老阿巴的屋子。

    “阿巴,阿巴。”老阿巴坐在厅前的靠椅上,脚边是一摞竹篾,手上是一个编了一半的渔篓子。见云若回来了,支拎着身子想要起身。

    云若赶走几步,搁下渔篓子,一边扶着阿巴坐下:“您坐着,瞧瞧今日的收成。”云若当然不是哑巴,只是在村里这些日子没和村子里其他人说过话。

    老阿巴探身一瞧,渔篓子里有虾有鱼,底下还趴着一大王八。脸上顿时漾成了一朵花。这没山没田的渔村子,一辈子都守着这渭水河过活。在老阿巴眼里,这金山银山都没法和一手抓鱼的好手艺比。金山银山都还会坐吃山空,而有一手抓鱼的好活,只要这渭水河不干,几辈子都能活个踏踏实实。

    “身子可好些了?”云若在老阿巴手脉上一探。

    “阿巴!”老阿巴枯槁的手啪了啪胸口,示意已经没事儿了。

    云若却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前几日老阿巴受了些风寒,咳喘了一阵。经过云若的调理,咳喘的症状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是老阿巴问题的根源却并不是在这。老阿巴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八十五?还是九十?老阿巴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老阿巴不过是一介凡人,生老病死总也是逃不脱的。就算是无病无灾,身体机能始终是渐渐损耗。老阿巴如今就是只风中残烛,就算风没有吹灭烛火,可蜡终究是有尽时。这一点,别说云若只是个筑基修士,就算是元婴大能也无法改变,甚至自身也无法逃避。

    所谓大道者孤,这个“孤”字可不尽是曲高和寡之意。避世修行,避的是凡间唾手可得的富贵浮华,以求一心问道。避的至亲至爱,怕的是同岁青丝见白发,阴阳两相隔。

    老阿巴见云若神情有些呆滞,轻轻地拍了拍云若的手背,露出了一个探寻的眼神。云若醒神一笑:“您老晚间想吃点啥?”

    老阿巴拍着肚皮挥挥手表示还不饿,指了指马棚又用两指悬空走了一道。老阿巴这是怕云若少年心性,待的寂寞了。示意云若可以骑上老马出去逛逛。

    云若故意扭曲着眉毛摇摇头:“您老身强体健的耐饿,我可是挨不住。再说了,一会儿晚了,饭食可要往鼻子里喂了。”

    老阿巴哈哈大笑,几颗零落的黄牙颤颤巍巍,抖的如枝头枯叶。云若拂着老阿巴的后背,给顺了一会儿气,而后折身进了里屋。

    生火烧柴,半斤米饭三勺水。剐鱼鳞,摘鱼瞟,紫蔬去腥,蒜添香。这些活计云若做的不快,却是有条不紊,与一个从小持家的渔村娃子已经极其相似。云老带着云若在凡尘行走了五年余,甚至在吴家寨时云老都曾说:“我们修道之人,只是观世切不可入世。富贵浮华只是路上顽石,可搬起可绕过。最怕是牵挂,不可闻不可见,却是大魔障!”

    云若是孤儿,记事而修行,原本对世间尘世总保持着一份疏离。可也许是脑后三叶,也许只是世事无常,落尘入世,已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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