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座位的那对男女站在楼道口子，看向云若的眼神含着淡淡的嘲讽。
“你是人？是妖？”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云若敛去旋身的妖气，白雪飞发如柳垂岸：“酆都什么时候要区分人与妖了？”
“想在凡尘巷落脚扎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既然坏了规矩就要做好接受挑战的准备。”
“我会有我的规矩”云若言语寸步不让。
楼道男女对视一眼，淡淡一笑，却也不再做任何言语，抱拳而辞。
待两人离开之后，云若才浅浅皱眉。这两人给他的感觉，比那画符之人还难对付。虽然不至于强大到另人畏惧，但云若眼下也并不想和他们有何冲突。
画符之人的尸身还躺在地上，云若扫眼望去。那迎门的掌柜和店小二同躲在长柜后面，这尘埃落定了才战战兢兢地探出两个脑袋。
见云若的眼神扫了过来，掌柜的吓的脖子一缩。那店小二倒是个识相的，甩了毛巾就奔了过来：“客官，不！掌柜的，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哦，还有你。”云若敲了敲长柜，柜子后面的迎门掌柜也无可奈何地转了出来。
“小的王生。”店小二一脸的谄媚。
“我叫……钟文。”迎门掌柜报上了自家姓名。
“王生，钟文。”云若指着地上的尸身道：“好处理么？”
“没问题！没问题！”王生抢着道：“只是不知道掌柜的喜欢几成熟的？”
“几成熟？”云若愣了一下稍稍反应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可是妖身，而很多妖类是有将对败后直接吞食的习惯的：“我没那个习惯，你们随便处理就好。”
已经被吓的面色青紫的钟文，听到此话的时候，脸色才略微轻松了少许：“那就在后院处理了吧，我这有化尸水，不用埋。”
云若点点头道：“你两以后之前干什么就还是干什么，不过迎门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来的客伺候周到些，至于菜钱，吃多少付多少一视同仁，没那么多霸王客！”
听云若这么一说，王生钟文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愁苦之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为难的么？”云若问道。
“这个……”王生道：“掌柜的，这凡尘巷子可是凡一客栈的大当家的地盘。其他的客栈掌柜小二甚至迎门跑堂的来咱们这儿可都是免灵钱的……”
“哦？”云若扬了扬眉：“那我和你们去他们家客栈呢？”
钟文一探手道：“自然是要付灵钱的。”
“这又算是那门子规矩？”云若声音又冷。
王生期期艾艾地伸出一个小指头：“掌柜的，我们凡十三不是排行老幺么……这不就……”
原来如此……云若心中对这凡尘巷的势力阶梯大致有了几分计较。不过云若没有安稳蛰伏的心思，也没有那个时间。十年之期，七玄之剑，囚塔的云老，这些都不允许云若停下步子歇息。
酆都南城，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巷子都不能拿下主位，又何谈有机会在大秦之都取那两生花！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取得合适的身份，才可入得大秦。
“既然如此，他们客栈的所有人，来我们凡十三灵钱分文不可少！”云若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却是惊得王生差点跳了起来：“掌柜的，不可啊！您才初来乍到……”
云若一个眼神，堵回了王生的话：“照我吩咐做就行了，这里客房在那带我去休息片刻。”
“客房在三楼，不过掌柜的您真不……”云若没有听王生的念叨，自顾自的转身上楼，消失在转角之处。
王生吞了吞口水，无奈的咽下了还没说出的话。转而向钟文道：“你说我们这新任掌柜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怎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就怕是个啥都不知道的愣头妖。”钟文有些恨恨，虽然这门迎的活不用干了，可这伸手问其他客栈的掌柜要灵钱，这不是找死么？！还不如做门迎呢，至少小命能保的住。
“我看不像。”王生溜着眼珠子道：“说不准是个有大本事的！伺候好些，将来若是他掌控了这凡尘巷子，你我还不平步青云啦？也许还能挑一两个客栈做个真正掌柜呢！”
“你就想吧！”钟文翻了个白眼儿：“不懂得韬光养晦，才来就夺了这客栈的主事。而且他还定下这样一门规矩，那些掌柜的知道了还不要立马翻脸？！我看我们还是多准备准备伺候下一任主子吧！”
王生，钟文各自一哼。两人本来也就没多好的关系，只是同为天涯沦落人而已。意见不合，两眼一翻立刻各自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两人的小算盘云若并没有心思理会，三楼客房内云若盘膝而坐，暗暗的压下心中的一股子躁动。
其实从这几天来，云若也注意到了妖化后的自己，并不单纯是身体上的变化，甚至性格也有了些许改变。变得易躁易怒，那个画符之人若是从前的自己，恐怕不会瞬间就下了死手，可现在的他不但做的毫不犹豫，甚至内心里还有一丝丝快意。
“我是妖，我真的是妖么？”一个大周天的调息后，平静下来的云若望着自己的手掌。莹白若脂的掌连接着异常修长的手指，而指尖上锐利的甲却刺痛了双眼。
体内的碎牙剑似乎非常满意主人现在的状态，在云若妖化之后变再也没有躁动过，安静地伏在丹田之中。而天下诀，从观微之境的效果来看就知道，这似乎就是一本妖族的传承。
“我是妖……”云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并非有多少排斥妖的身份。对于一个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来历的人来说，无论身上发生什么变化，都会将自己引向那个潜藏的真相而已。可多年以人类的身份行走于修真界，留下的回忆又如何能轻易割舍。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本来模样……”
李云芝，空空，色色，樱宁，燕儿，邱掌门，一张张脸孔在云若脑中闪过。自己这样的身份，他们怕是会很难接受吧……
可是云老，云老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也一定不会在乎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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