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掌柜与七掌柜的人选尘埃落定,凡尘巷至少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在其他各位掌柜的看来,凡尘巷不过是换了两位掌柜。而原本与大掌柜龙争虎斗的黑熊精,变成了如今的白羽尘而已。
而对于混乱之城酆都来说,凡尘巷的这点涌动的暗流,甚至没有惊起一小朵的浪花。
日升月落,辰光子夜间,又十五日悄然而逝。立夏已过,若不是在这鸟绝虫寂的酆都城,这会儿怕已经有早蝉嘶鸣。
时间对于云若来说,总是急迫的。云老在噬空塔的困境,他一刻不曾忘记。该如何掌控凡尘巷子,甚至说将触手伸出凡尘巷子乃至覆盖整个酆都,最终延展至大秦,这是云若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然而对于大掌柜的实力,云若虽已经有几分把握。可大掌柜不过也就是凡尘巷的主事而已,对于他身后的大人物,实力究竟如何?而自己不经过这位大人物就将凡尘巷控在手里,又会激起那位大人物怎样的反弹?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不管要如何迈出这一步,这一潭死水的凡尘巷,都很难有什么契机。不过今日袁戎带来的消息,却让云若看到了这死水中的一晕涟漪……
“大秦三太子的家臣要来了!”清早的朝霞尚未退去那一抹艳红,袁戎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凡十三客栈。
“三太子的家臣?一位家臣而已,你缘何如此激动?”云若问道。
“白大人您是有所不知。”袁戎道:“这来的家臣可不是一般的人,那是与三太子几乎形影不离的纳兰不恭!一般来说,纳兰大人所到之处,三太子必然紧随而至。”
秦王九子,个个为人中龙凤。云若对此也早有耳闻,只是这九子个个行为低调,具体修为外人少有知晓。
“哦??”云若道:“他来凡尘巷所谓何事?”
“凡尘巷不过就些酒食之物,那也比不上大秦都府,哪里能引得三太子来。”袁戎脸上突然升起了几分暧昧之色道:“难道白大人来凡尘巷这么久了,没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话?”云若奇道。
“食在凡尘巷,宿在浮尘街啊!”袁戎道:“与我们凡尘巷不过几街之隔的浮尘街,哪里可是眠花宿柳的烟花之地。而今晚就是浮尘街最大的牌阁醉浮楼,海选花魁的首夜啊!”
“醉浮楼,选花魁……纳兰不恭。”云若眼睛猛然一闪:“你可有今晚出入醉浮楼的票牌?”
袁戎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没票牌我敢来寻白大人您么。”说着袁戎便递上了一小块穿着符绳的小木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一个醉字,用烫金灌注甚为贵气。
“好!”云若收起了票牌:“今晚我们就去见识见识这花魁之选!”
斜眼才落,夜初临。
云若未与袁戎同行,独自穿过了几道街巷来到了浮尘街。
这浮尘街,已近城郊。大片的桃林柳木,枝桠上除了半绽半结的桃花外挂满了泛着莹红的绳索。绳索错丛而网,隔开几丈就有一盏花灯,花灯之间还有数枚金铃悬挂。
这些花灯莹绳,看似凌乱,却都笼在了一个个小阵法当中。而这阵法的功用就是以各属灵石来点亮这花灯莹绳。远远望去若一片片不败花海,满团的锦绣堪比人间天上!
桃林柳木之间,不时地露出半角飞檐。琉璃瓦阁上,刻着个个楼牌的名字。不用云若刻意去寻找,那林子正中,一片彩石所铺的小路尽头,额匾架的最高的正是那醉浮楼!
沿着彩石小路,云若正纳闷花魁之夜,这里为何会如此清静时。
转角而过,眼前豁然开朗!
醉浮楼竟然有百条彩石小路汇在此地,整个醉浮楼竟然被一层透明的浅金色隔音禁制所包围。走近十丈之内,才闻得各种丝竹乐曲,喧嚣呼喝之声扑浪而来!
醉浮楼,正殿有近三十丈方圆。周边旋梯而上,足足有九层梯。从底到顶全是中空,形状就像一鸟笼。
当云若将票牌递给迎门的丫鬟,进入醉浮楼时,才发现自己不是来早了,而是来晚了!
满厅宾客,红绸花桌之上已无落座之处。九层梯上也是或人或妖站了个满满当当。每一层的音律都有所不同,第一层是筝,第二层为笛,第三层琵琶,第四层竽……
最奇妙的是,这些管乐之声并不相叠。你着那一层的音律,侧而去听才闻得其音。丝丝入耳,如缈如烟。
不过云若并不是真的来听这音律的,眼睛从梯层扫过,一眼就望见了座于第三层首座的一位白衣修士。
不是云若的眼力有如何好,只是此人太过显眼。修士身有八尺,体型极其匀称,一头素浅的青灰长发,沿着笔直的背脊披滑至腰。
纯白的长衫一角纹着纳兰二字,一线针绣金蟒从字顶盘旋而上。探出的三角蛇头,纯黄的蛇芯刚好吐至衣襟之上,栩栩如生。
双眉若羽,双目竖瞳,挺立的鼻根处,靠近眉心有一块淡金的鳞甲,将一张原本只算平凡的脸上,添了一抹森寒的妖魅。他的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质,以他的身份,周围聚有不少想套近乎的修士,可这些人却被这股清冷所阻,踌躇着始终不敢上前。
这般打扮,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那位三太子的家臣纳兰不恭无疑!一位家臣都有如此气度,不知道那位三太子又是何等人物!
当云若的眼睛在厅内扫过一遍,不见三太子那般人物。眼神重又扫在纳兰不恭身上时,纳兰不恭竟然若有所觉,延着眼神就转望了过来。云若心中一动,在纳兰不恭微有所动时,就收回目光隐到了众修士的身后。
纳兰不恭没有寻到目光的来源,脸上微微一凝,顿了片刻才侧过头重新听起了曲乐。
而云若在这个纳兰不恭身上,却感受到了一种熟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云若深深地皱起了眉弓:“我确定是从未见过他的,可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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