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有些昏暗,孙坚大营中的的一个个营帐在月光下像一座座土堆,在地上投射出了一团团巨大的阴影,营寨之中一片漆黑,只有中军大营闪着点点灯光。
“报主公,孙坚大寨外面的暗哨都已经被我们拔除了。”
一名斥候快步走到刘表马前,向刘表汇报。
“孙坚军有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
这名斥候摇了摇头。“没有。”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刘石头听到这话,身躯颤了一颤,继续若无其事的站立在原地。
蒯越朝刘表点了点头。
“冲!”
刘表拔出腰间佩剑,朝大营方向一指,低声喝道。现在的他,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近知命的长者,反倒像一个佩着儒冠的少年,热血与激情仿佛逆转了时光,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嗤嗤!”
几声弓弦声响过,在寨门岗楼上值守的几名孙坚军士卒捂着脖子从寨楼上掉了下去,几名刘表军士卒眼疾手快,一起伸手接住尸体,然后将他们放在了一旁,又轻轻打开了寨门。
吕公跃马挺枪,一马当先,用手中长枪将堵在辕门后的拒马挑到了一旁,口中高声吼道。
“杀!杀孙策者,赏百金,赐田千亩!”
在钱财的激励下,一万余荆州兵越过刘石头那瘦弱的身躯,如潮水般叫嚷着冲进了孙坚军大营。
“敌袭!”
留守的几百名孙坚军士卒发一声喊,各自逃命去了。
刘表心中大喜,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冲进了孙坚军的大寨中,看来孙坚一死,这军心是彻底散了。
大寨西边的密林中,黄盖望着人声鼎沸的大营,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刘表老贼,今日你是来得走不得。”他是孙坚在长沙一手提拔上来的,对于孙坚可谓忠心耿耿。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孙坚遇袭重伤,如今更是昏迷不醒,对于黄盖这些孙家的老臣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唯有敌人的鲜血方能洗刷干净。
“公覆,再等等,等着周郎的信号。”韩当对导致孙坚重伤昏迷的刘表和蒯越这两个罪魁祸首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比黄盖更理智。
黄盖叫过来身旁的副将,悄声吩咐,让弓手们都将箭头蘸上火油,把准备工作做好。
与此同时,荆州军马冲进大营没多久,蒯越便听到数十声惨叫,一名小校跑到蒯越身前,大声说道:“异度先生不好了,这大营中心布满了陷阱,好多弟兄夜黑看不清,一不注意就踩上了!”
蒯越本身性格就小心谨慎,冲进大营就感到有些不对劲,那孙坚兵马少说也有一两万,怎么这大营中空空落落的。如今听到小校这么一说,那里还不知道自己中计了!
“使君!营中有诈,速撤!”蒯越急声朝刘表喊道。
还未等刘表说话,孙坚大营中已传来一声郎笑。
“刘表狗贼,此时想走,怕是想得太美了!放号箭!”随着话音响起,一道响箭直上云霄。
“放箭!”
听到响箭声,埋伏在大营两侧的黄忠四人同时下令道。
五千弓箭手把一支支冒着火光的箭矢搭上弓弦,将一张张弓拉成满月,齐齐朝大营方向射去。
数千支火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轨迹,犹如流星般落在了大营中,孙坚大营顿时一片火海。
看着无数襄阳士卒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反而引火上身,一个个在哀嚎中死去,刘表彻底慌了,他何时见过这种情景?
“吕公!”蒯越高声喊道。
听到蒯越呼唤的吕公急忙赶来。
蒯越在马背上朝刘表深深一躬,悲声向吕公和蒯良说道:“使君,全因异度谋划有误,方令使君遭此大难。请吕将军和兄长速速护送使君突围,莫回襄阳,襄阳得知使君兵败,必不开城门,不如直接向北去投袁公。异度在此多谢了。“
“异度,你……”刘表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那你呢?”
蒯越一指近在咫尺的孙坚大营。“某闻此声,便知是那在宛城败我一次的周公瑾,今日又遭他戏辱,某已无颜再见襄阳父老,只求一死。但临死之前,也要将此子毙于剑下,以绝后患!”
说着,便独自一人策马朝大营冲去。
“异度已生死志,使君,我们还是速速突围吧。”蒯良看着自家弟弟冲进大营中,叹了一口气道。
蒯良策马冲进孙坚大营中,却见营帐中并无一人,只有前方的主座上坐着一位白袍银甲的少年将军。
蒯良翻身下马,抽出长剑,试探问道:“周公瑾?”
周瑜从座上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是你识破了我的计谋?”蒯良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的朝周瑜靠近。
周瑜抽出挂在腰间左侧的古锭刀,在手中舞出了一个刀花,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若说不是,你信吗?”
蒯越摇了摇头,“不信”,突然提剑迈步上前,嘶声吼道。“不管是不是你,都要死!”
周瑜长叹一声。“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蒯异度,黄祖在奈何桥上等着你呢。”说着,手中长刀一刀劈下,劈开了蒯越朝自己刺来的一剑。
“不愧是襄阳名士,剑法不错。”周瑜一个侧身,左手顺势从右侧剑鞘中拔出定疆剑,在蒯越愕然的眼神中一剑捅进了他的腹中,鲜血飙射而出。
周瑜左手一搅一抽,定疆剑被周瑜抽出,剑上没有沾染丝毫血迹。
蒯越身形一晃,左手用剑勉强支住了身子,右手在小腹处摸了摸,只感到又湿又热,这是,我的血?
走过怔怔站立的蒯越,周瑜将刀剑插还回鞘中。
“可惜的是,我不仅有一把刀,还有一把剑。”
然而这句话,蒯越已经听不到了。
“乌程侯,你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一半了,接下来,就看伯符的了。”周瑜站在大营中,听着耳旁逐渐清晰的马蹄声,嘴角渐渐露出微笑。
用这一座大营,还一整个襄阳城,这买卖,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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