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海县,西街。
柴景和耿烨穿行在扬海县专为外来游客建造的一大片街市里,从古董店到字画店,从裁缝店再到武器铺,压根就没有空手出来的时候。
一传十,十传百,当地商家人人都知道了扬海县今日新来了一头肥羊。
这头肥羊性格可一点都不像羊,有人一见他那把招摇过市的扇子,就立刻认出他来,于是,他昨夜包下颇具规模的羽乐坊,把里面的客人统统赶了出去,还正面开罪了那位大名鼎鼎的穆公子的光辉事迹就彻底传开了。
有些好事之徒纷纷打听他的来历,很轻易就打听到他所住的客栈,知道他们是从北苍国来的队伍。
众人的好奇心减掉大半,原来是北苍国来的蛮子,怪不得会如此行事!
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同样的事情,若是身份地位高人一等的人来做,便是特立独行潇洒不羁,要是被低人一等甚至遭人鄙夷的人做出来,便是不知深浅有失礼数。
当事人柴景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扬海县茶余饭后的谈资,此刻他逛街逛得正高兴!
耿烨跟在柴景后面“呼哧呼哧”地喘,被一大堆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
“公子,公子,下次出来我们还是带几个人吧?”
“行啊!”
虽然嘴上如此说,可他看耿烨的眼神分明就是:这点东西都拿不了,要你何用?
路边刚好经过一辆供人租用的马车,车夫见到他们这样便停下来问:“二位,用车吗?”
以为自己终于要得救了,耿烨感激涕零,谁知道,却听柴景说:“不必了,我们还没玩够,暂时不想回去。”
耿烨只感觉一道晴天霹雳正中脑门,快要把他炸成烟花。
车夫“嘿嘿”一笑:“看这位公子像是快要支撑不住了,不如公子把住址告诉我,我帮忙把货物送回去,你们付完钱接着逛,不耽误!”
“还可以这样?”
“当然可以!”
车夫一副“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的骄傲神情。
看着远去的马车,柴景不禁暗自感叹:“服务行业这么发达,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
两人又以土包子进城的姿态在街市里转悠半天,忽然在前方发现一个景色宜人的僻静所在。
曲桥流水,奇花异草,亭台楼阁,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小小的园林。
柴景感觉,扬海县这座小城,意识十分超前,竟然隐隐有些他原先家乡所在的那座繁华大都市的雏形。
园林当中的空气十分清新,柴景忍不住想进去玩赏一番。
两个人兜兜转转在里头瞎逛,突然柴景看到前方八角亭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觅莲?她怎么会在这里?
柴景略一思索,向她走去。
他隔着老远招呼道:“觅莲!”
觅莲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某个方向,冷不丁听见有人叫他,登时吓了一跳。
一回头,发现竟然是柴景,不由得惊讶地喊了一声:“公子?”
柴景大笑着,兴冲冲地走向她,引得周围零星的几个路人纷纷侧目。
觅莲再次红了脸,柴景觉得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入行不久,真的是很容易害羞。
“见过公子。”觅莲款款弯身行了一礼。
柴景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扶起来,感觉昨天那股想调戏人的劲儿还没过去,于是顺口胡诌道:“都说了,你我之间不用客气,怎么不听话呢?”
听他这样一说,觅莲又想起昨晚在歌馆里的事了,小脸更红了。
她有点扭捏,似乎在光天化日之下很想避讳自己的身份,柴景就纳闷了,这有什么说不得的?是歌姬,又不是妓女。
歌姬相当于他们那边的女演员吧?就和自己扇子上画的那两位泳装美女差不多的身份。
还真是时代差异,他们那里把艺术家捧上天,可在这里,就算你艺术再高超,也不过是个人下等人……当然,正规艺术除外。
“你怎么在这里?”柴景见她只身一人,纳闷地问。
“我……我来赏景。”
“赏景?就你一个人?”
觅莲微微点头,望向密林深处萌出绿意的树林,似乎神思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半晌,她幽幽地说:“白日里无事时,我总会到这里,一个人安静地独处片刻,心情便会好上不少。”
柴景从她的话语里听出淡淡的忧伤来。
“你的家人呢?”他问。
被提及家人,觅莲垂下眼帘,柴景知道,一般这个时候都会跳出一个令人感动的故事来。
来吧!洗耳恭听!
可是觅莲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两个人实在算不上熟悉,她甚至连眼前这位公子的姓氏都不知道。
柴景吃了个不大不小的瘪,也觉得自己唐突了。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柴,柴景……”
“柴公子。”觅莲立即颔首行礼。
柴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有点郁闷,他本想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觅莲知道,再通过她的宣传继而扩大自己的影响,可是没想到觅莲竟然回话那么快,这时他再开口就显得很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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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莲想到他昨晚离开前最后说过的话,突然泛起一抹笑容,忍不住问道:“公子是第一次到扬海县来吧?”
柴景老实承认,面色有点尴尬。
觅莲“噗嗤”一声笑了,掩口笑道:“这里是整个扬海县最美的地方,正好今日有缘相见,不如我陪公子赏玩一番吧?”
被觅莲这样一说,柴景也来了兴致:“姑娘如果有闲暇的话,能为我做向导再好不过。”
觅莲欣然应允。
不得不说扬海县在吸引游客方面很有一套,这处园林极大极美,几百顷的地被分割成各个区域,各地美景,只要想得到,在这里都有呈现,只不过规模要小得多,然而这却给人一种小巧精致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浓缩的都是精华吧!
今天天气不错,树林里鸟鹊齐鸣,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树林之中来回穿梭,自由自在令人羡慕。
忽然有一只喜鹊在他们头顶来回盘旋,还不停“喳喳”叫。
觅莲欣喜地嚷道:“是喜鹊!”
喜鹊在民间多数时候都是吉祥如意的象征,而且极少跟人亲近,人们都认为喜鹊在自己身边叫是来给自己报喜的。
柴景看着她兴奋的小脸,微微一笑。
他将手平举在身前,那喜鹊居然直接落在他的手上,“喳喳”叫了两声,然后就在柴景的手上开始梳理起自己的羽毛,丝毫也没有防备的意思。
觅莲啧啧称奇,可柴景并不想让她知道事实真相,因为没必要。
柴景知道,觅莲这样容易悲春伤秋的女人,注定只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因为他根本就欣赏不来她们的情怀,只觉得压抑。
柴景一抖手,喜鹊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它在他们头顶转悠几圈,然后一头扎进山林。
“这喜鹊可真奇怪,居然一点都不怕人!”觅莲望着喜鹊消失的方向喃喃的说。
柴景随口附和两声,继续往前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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