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句话宛若平地惊雷，炸的杨秋随瞪圆眼睛，嘴唇哆嗦哆嗦的好像个被流氓强上得良家少女。
呸，什么良家少女。
程唯你醒醒！那是狐狸精啊！
杨秋随指着她:“你你你，你竟然说我不爷们！”
程唯瞥他一眼，哼道:“就说你怎么了，做猪要有自知之明。杨秋随，你莫不是还没认清自己的本质吧！”
程唯捂着嘴，演技浮夸的让旁边搞不清楚情况的廖永森眯紧了双眼，他现在换演员还来得及吗？
把这个戏精叉出去！
程唯:“九年义务教育教会了你什么！马克思教会了你什么！你也该思索思索你猪生的真谛了！”
杨秋随呲着牙，撸起袖子就和她理论。
好吧，没有袖子。
就是那个意思不是……咳……
廖永森站在一边，额头上的问号都已经实质化了。
这两人怎么回事？
刚刚还夸他们呢，就转眼怎么又吵起来了。
还吵的那么莫名其妙。
他摇了摇头，一脸懵逼地离开，徒留两人在原地，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就像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吵架一样，甭提多幼稚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们皆是目光慈爱的看着两人，就像再看自家调皮的熊孩子一样。
偏偏两人一点儿都不自知，吵的不亦乐乎。
“程唯，杨编，你们怎么了。你们别吵了，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何况你们待会儿还要拍对手戏，和气为好。”
韩雪绫出声。
程唯停下，意犹未尽的吧唧了一下嘴巴，没想到这个杨秋随还挺能吵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词，拐弯抹角地蹦出来，程唯那是闻所未闻，甚至有好几次被堵的说不出话。
程唯拍拍胸口，幸好幸好。
不过，还别说，这吵的忒痛快！
韩雪绫似乎是以为两人在吵架，想伸出手拉程唯，正巧程唯回头，她想到昨天程唯的话，脸色煞白的缩了回去。
韩雪绫:“我只是担心你，我没别的意思，我也没碰到你，你别生气。”
她搓着手，神色间颇有些惊慌。
还往后退了一步。
如此热的天气，她却穿着一件袖子极长的上衣，热的小脸通红不说，脸上更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流着汗水。
可她愣是忍着，连挽起来都没有。
程唯沉默，她知道韩雪绫今天包裹的那么严实绝对是因为昨晚被打，那人下手极狠，又是个成年男人，拳打脚踢之下，韩雪绫这么个常年在娱乐圈里混迹的人，一身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受得了。
她身上遮挡的地方，程唯九成九确定上面有伤痕。
“我们没吵架，就是闹着玩。”程唯对她的语气难得温和了几分。
杨秋随在旁边目光微闪，但笑不语。
好吧，他只是吵累了，嘴巴好干，歇会儿！
程唯转变的态度太明显了，毕竟昨天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今天那语气轻柔的仿佛是怕吓坏了谁。
韩雪绫眼一红:“程唯，我最近心情有些不好，今天拍完戏之后，你能和我一起去喝杯咖啡吗？”
韩雪绫手心里一直在出汗，她也只是抱着侥幸的想法去问而已，毕竟今天的程唯对她太温柔，让她忍不住就有些得寸进尺。
没错，韩雪绫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是在得寸进尺。
明明那人不讨厌自己，自己就很满足了啊。
程唯看着小兔子一般的韩雪绫，心里也对她有些愧疚，微微抚了下额就同意了。
她说:“行，地点在哪，还有时间，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就行，我先去化妆了。”
韩雪绫“嗯嗯”的应着，小脸雪白雪白的，眼睛却红彤彤，程唯感叹，真是越看越像个兔子了。
韩雪绫这可怜见儿的，令程唯都忍不住谴责自己，莫非真的是自己对她有偏见？而且那偏见还贼明显？
杨秋随跟着程唯离去:“就这么同意了，我可记得你之前对她可是避如蛇蝎呢。”
得，果然是自己太明显了。
她闷声闷气:“小姑娘也挺可怜。”
本来程唯也没打算同意的，毕竟廖千珏明明白白的吩咐她接近自己，甭管好事坏事，总归会有些麻烦。
而且万一发生上次陈佳琦那事呢？
程唯也是犹豫，可是“万一”并不是阻挡自己的理由，这么畏首畏尾的，忒不痛快。
她皱着眉，偏偏表情特别真诚。
杨秋随哈哈大笑:“程唯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做梦把脑子忘梦里了，你觉得她可怜？你不会是要和我说你同情她吧。啧啧啧，这可不像你啊，什么时候那么圣母了。”
程唯:“……”
这人笑的好烦。
杨秋随见她不吭声，笑的更欢快了，那笑声连在一起，活像是在哼小曲。
程唯惊奇的看他。
自己要是个医生，绝对要把他解剖了！
好神奇。
咦，好像快开学了，可惜没有学医。
程唯看他，目光赤裸裸的可惜。
杨秋随猛然感觉毛骨悚然，大夏天的，他有些冷。
……
这一整天拍戏的时候，韩雪绫都喜笑颜开的，脸上的笑就没放下去过，连NG次数太多被廖永森骂，她都笑呵呵的。
程唯捂着脸，觉得忒对不起这个孩子。
？？？
其实你自己也是个孩子没点数吗！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今天进度不错，大家不要泄气，以后继续保持，加把劲干掉隔壁！”廖永森一脸正气，站在道具桌子上，拿着大喇叭中气十足的喊着。
周围的人脸通红，激动的堪比早上撵程唯的那群记者！
程唯觉得给他们拿把枪，估计都能上战场……
咳，扯远了。
其实说是隔壁剧组，隔得有些远……
在另一个影视城。
拍的是现代电视剧，两个导演分庭抗议，都是圈子里面的扛把子！
两人大学是室友，又都有傲气，大学期间就一直比着，谁也不服谁，哪怕是寝室里定外卖时，两人都得吵吵是点西红柿炒鸡蛋，还是土豆丝！
虽然到最后都是室友不堪忍受，两个都点……
后来毕了业，两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许久，也都小有名气。
再见时，也不像是大学时候，天天像是公鸡一样来回掐架，反而收敛着，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暗戳戳的都在想着怎么把对方踩在脚下。
像这种打擂台的举动也不是第一次了。
隔壁剧组本来的计划并不是这样，想迟些日子再开机，可是廖永森拍《朱颜记》势头太大，朝华集团投资，整个把影视城都包了，隔壁导演这下坐不住了，又羡慕又生气，没多久拍了个《职场升职记》。
明晃晃的打擂台！
廖永森知道隔壁剧组也跟着开机，嗤笑一声，直接领着剧组里面的人吃了好几天的大龙虾。
美名其曰，吃饱喝足，干倒隔壁那个老不死的！
反正也不差钱！
程唯正嫌弃的看着那个明明一脸正气，却偏偏像个土匪头子一样的廖永森，旁边韩雪绫突然凑近。
韩雪绫小心翼翼的看她，然后伸手，轻轻的戳了戳程唯腰肢上的软肉。
程唯猛的往后一蹦。
那姿势快极了，韩雪绫伸出去的食指还在半空中放着，她迷茫的看着蹦到两米远的程唯，搔了搔头:“程唯，我是来找你去喝咖啡的。”
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
不睡觉了啊！
程唯拒绝:“不去咖啡馆了，随便找个小饭馆吧，正好我饿了，顺便吃点饭。”
韩雪绫诺诺点头。
程唯选了家小面馆，许是太晚，馆子里除了老板并没有其他人。
程唯走进去，十分豪气的大喊一声:“老板，来份牛肉面！记住，要大碗的！”
“好嘞！姑娘，您呢？牛肉面可是我们家的招牌，包您满意，吃了还想再来！”老板是个中年胖大叔，笑眯眯的挺讨人喜欢。
韩雪绫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见老板十分爽朗的问自己，飞快的看了眼程唯，然后声音轻轻细细的传来:“那我也要一份牛肉面，你给我一份小碗就好，我不饿的。”
“好嘞！”老板应声。
程唯坐在窗边的桌子上，看着韩雪绫动作迟缓的坐到对面。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程唯看着木板凳轻笑。
韩雪绫嗫嚅着嘴:“程唯，如果你发现有一天，你之前认为的那些美好的，其实并不美好，特别肮脏，你会不会失望？”
她垂着眸子，睫毛在眼周投下一片阴影。
美好的？
难不成是因为发现廖千珏的伪装太深，并不像在荧幕上表现的那么光鲜亮丽，至纯至善？
程唯斟酌下措辞:“失望也肯定会失望的。可是总不能一直失望，自暴自弃吧。这世界上的伪装那么多，偶尔看清一个两个又有什么呢？韩雪绫，你是个演员，你演着人生百态，应该更有体会才对。”
所以有些牛角尖就不要钻了，该想开的就想开吧，毕竟在这人世间，又有谁是真正清醒地活着，一点伪装都不带，干净纯粹的不像人。
韩雪绫呼口气:“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搞不懂，这世界上伪善的人为什么那么多，他们为什么要活着，死了不好吗，为什么要在人间欺骗别人！”
她说到最后，那两句话特别低沉，压抑的苦楚掩埋在故作的平静之下，程唯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桌子上一直在颤抖的手。
程唯:“大概因为真正善良的人总是会受伤吧。何况死或活着又有什么不同呢，那样的人也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你也不用总是想着把世界都看透，这个世界光怪陆离，你看不懂的。”
恰在此时，面送来了。
韩雪绫仿佛大梦初醒，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张着眼睛愣愣的不动弹。
“你怎么了？”程唯见她奇怪，连忙推了她一下。
韩雪绫慌忙回神:“没什么，只是走神了而已。”
她苦笑着回答。
程唯点头，也没再继续安慰她，毕竟两个人真的一点点都不算熟，程唯能来陪陪她，已经是看在昨晚的份上了。
对待自己不喜欢，且还会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程唯的态度十分决绝。
两个人静默无声地吃着面，程唯大块朵硕，韩雪绫小口吞咽。
程唯大碗吃完，韩雪绫还有一小半。
她百无聊赖的坐着等韩雪绫。
饭馆里挂着一个很小的电视，老板正在看着晚间新闻。
【……现在播报一条最新新闻，警方于昨日在xx地方发现了一个无名女尸……该女尸生前疑似被囚禁并且虐待过，身上共有二十几处伤痕，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二中间……】
【……已经是警方发现的第二起这样的案件，目前警方已将其列为连环杀人案……广大女性同志们注意人身安全，结伴同行……】
程唯目光扫了上面的新闻一眼，也没在意。
“又有杀人案了啊，真是热闹。”
韩雪绫正在吃面的动作一顿，她抬头看向高高挂起的电视，目光无波无澜，只是那语气过分平静，透着一股子诡异。
程唯叹口气，果然不该对她抱有太大期望，瞧瞧，她又这样了。
程唯一直到回去，韩雪绫都很乖，没有表现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廖千珏也没出现，网上也没传出来他坐飞机回去的事情。
他没回去，那就去还在影视城？
程唯有些摸不懂情况。
不过他留在这儿干嘛呢，俞子阳身为他的小舅子，极其厌恶他，莫罂身为一身把他捧起来的伯乐，也不待见他。
他留在这儿，如此讨人嫌的蹲守着，到底想要干什么。
程唯回去的时候，灯已经关了，她摸索着把灯开开，就看见俞子阳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吓得瞪了俞子阳一眼:“大晚上的坐在这儿，怎么也不开灯！”
俞子阳委屈回头:“你怎么回来那么晚，我在这儿等你一天了。我想去探班，可是我不想被那群人围观，也不想见到廖千珏。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还凶我。”
程唯脑子一抽一抽的，得，昨天她压着俞子阳追问，这厮才闷声闷气的坦白，说廖千珏是俞茶茶亲爸爸，也算是他姐夫。
可惜两年前两人就离婚了，因为廖千珏出轨。
他不想看见那个人渣，所以昨天程唯回来的时候，他才那么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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