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王先生，我还是不能答应，就好像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武夫子去死一样……我也不能看着唐棠去死！”姜晨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与王明诚一样坚定。
王明诚露出怒色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就有你这样的蠢货？为了自认为的道义，情感，做出自以为是的选择。”
“但天下呢？百姓？”王明诚怒火有燎城之势，他狂怒道“要改变这天地，便要有牺牲，唐棠是，陶源也是，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但夫子不行，他将指导引领天地的走势，唯独他……绝不能死！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随着王明诚的怒吼，刀光如同倾泻的大雨，瞬间将姜晨笼罩，姜晨只觉得周身传来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砸在大树上，刀光不停打在他身上。
姜晨知道王明诚依旧没有下死手，不然凭借他的实力，自己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刀光落下，姜晨吃力的抬起头，还是刀背，但自己的骨头也被砸断了几根，他咬牙道“王先生，你所说的明白，是谁明白？”
“什么？！”王明诚皱眉。
“是你明白么？以你的经验，头脑，你认定武夫子才是改变天地的那个人，也许吧！但那就一定是真理么！？”姜晨问道。
王明诚脸色难看，他咬牙道“至少要比你们的选择正确，相比起来，唐棠性情浪荡，陶源……野性难驯，就让你姜晨来看，改变天地的会是他们嘛！？”
“当然不会。”姜晨道。
王明诚这才微微点头，冷声道“还算你没有瞎！”
“但改变天地的就会是夫子么？”姜晨又说道“如果单凭夫子就能改变天地，他又何必躲到中土来？”
“哼，谋而后动，这才是一名智者应该有的特质，夫子只是在积累，等到积累足够，他自然会……！”
“自然会什么？自然会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打翻三教百家？还是横扫九洲！？”姜晨大声问道，他对王明诚道“王先生，不明白的是你，改变这天地从来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夫子为我们指明了道路，剩下的要靠天下人去走，而不是永远依靠夫子！”
“但夫子活着，这条路才会更容易走，更容易成功！”王明诚咬牙说道。
姜晨苦笑，他无奈道“王先生，你相信夫子么？”
“自然相信！”王明诚毫不犹豫。
“那为什么唯独此时不信了？”姜晨龇牙咧嘴，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缓了口气道“夫子让我来的……！”
说罢这句话，姜晨不再说什么了，而王明诚同样沉默了，一大一小，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
姜晨心里哀叹，王明诚不管说不说的通，总要给个准信，这样熬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自己伤势比较重，所以想把自己熬死不成？
“姜晨，以后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王明诚收刀，他将面甲重新扣上，声音粗犷的道“若是有那一天，我会拿你的脑袋祭奠天下！”
说罢，王明诚扔下一个盒子，转身离去，同时道“向西三百里，能找到唐棠的消息。”
王明诚就此离去，姜晨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这位王先生还真的被自己三言两语说服了？
忍着伤痛，姜晨捡起王明诚留下的盒子，打开后他楞了一下，盒子当中的东西是一颗药丸，很像那一日大太监韩玄给大魏大皇帝曹敬吃下的回天丸。
“王先生……您不会是想毒死我吧？”姜晨苦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并不犹豫，直接将丹丸扔入口中。
丹丸入口，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流下，几乎是转瞬之间，姜晨感觉那股热流冲向四肢百骸，受伤的骨头渐渐没有了疼痛感，连疲劳感也随之一扫而空。
“好厉害！”姜晨感叹不已，一枚小小的丹丸，效果居然如此可怕，不愧是连大魏皇族也要秘藏的丹丸，只是王先生怎么会有这样的丹丸？
姜晨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的疲惫虽然驱逐干净了，但心里还是累，出发前自己就做好了面对生死的准备，可谁也想不到差点杀了自己的却是学堂中那位王先生。
回忆着刚才面对王明诚的场景，姜晨依旧觉得冷汗淋漓，那是一种生死不由己的干净，是死是活完全看王明诚的一个念头，这种干净……很糟糕。
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姜晨苦笑，完全成丐帮的了，好在王明诚手下留情，自己还不至于衣不蔽体，他的目光看向西边，三百里外么？
收拾了心情，姜晨赶向三百里外的城池，很快姜晨就发现，进入养气境后，自己的气息更加绵长，耐力提升的很多，几乎可以做到不用休息，持续以高速进行赶路。
就这样奔跑了大半天时间，姜晨终于远远的看见一座城池，只是和许州城不同，这座城池城墙很高，周围有大量尖角，看起来……相当的狰狞。
来到城池前，巨大的城墙上只有一个相对来说很小的城门，城门前兵卒罗列两旁，一条长长的队伍正在缓慢的前行。
那些士兵的盔甲看起来有些残破，很多地方一看就知道是用不同的料子缝补上的，手中的兵刃更是五花八门，但这也让姜晨凝重了起来，这说明这些兵卒都是百战之兵，盔甲和兵器应当都是在搏杀中损伤的。
姜晨排在队伍中，很快就来到了最前方，守门的兵卒查看了一下姜晨的包袱，并未多问就直接方行了。
进入城中，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意外，巨大的城墙后面，城池里的建筑倒显得有些太小了，不过城中倒是挺热闹，行人往复不停，一些店家也卖力的招呼着客人。
和许州城相比，这里的人服饰并不算华美，很多人甚至以兽皮裹身，不过大家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姜晨的包袱里有一些银子，一些是自己攒下的，一些则是武夫子放在包袱中的，大抵之前就想过自己有可能用上银子的可能。
在天上御风时就啃了一路的干粮，姜晨准备买些热食吃吃，找了家卖摊饼的铺子，店家用一种不知名蛋类掺进面，再以盐，糖，小粉发酵，摊在一方方形的石料上，高温下面粉迅速成型，店家将其铲起，在其中裹上几种时令蔬菜和几片风干的肉条，看起来让人颇有食欲。
“掌柜的，给我一份。”姜晨站在小铺前说道。
“好嘞。”店家应了一声，手脚利索的给姜晨做了一份，加了鲜红的辣子，更让姜晨添了几分食欲。
“多少钱？”姜晨接了摊饼问道。
“一枚石钱。”掌柜的笑道。
姜晨一愣，他拿出一枚银子道“这个可以吗？”
掌柜的眉头一挑，看了片刻后道“银子是吧？要是放在前十年也确实可以当钱用，不过咱们锲石城十年前被吞天大圣拦了出山的路，现在有银子可花不了。”
姜晨有些局促，看了眼手中的摊饼，咽了口口水道“那掌柜的……这饼能退么？”
掌柜的看了眼姜晨的穿着，大手一挥道“算了，算了，当老头子送你吃的，这日子大家都不容易，唉，是咱们锲石城命不好，也不知怎么的就招惹了那吞天大圣。”
姜晨拿着摊饼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得向掌柜的道谢，一边吃饼一边问道“掌柜的，这吞天大圣是什么？”
掌柜的打量着姜晨，好笑道“娃娃，吞天大圣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说罢又不等姜晨回答，自顾自的道“吞天大圣是什么？是个三条腿的癞蛤蟆，咱们西牛贺洲妖物最多，山上修行人也多是给妖物当狗的，那癞蛤蟆说是上古异种，张嘴能吞日月，十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跟咱们锲石城杠上了，堵了咱们十年，糟心的很啊！”
姜晨倒是从苏文那里听说过妖物的事情，但一只三条腿的啦蛤蟆堵了一座城池十年，听起来还是匪夷所思，倒像是在学堂里看的那些志异故事。
哼哧哼哧，摊饼的味道却是相当精彩，姜晨吃的口齿生津，吃完后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等弄到那石钱，一定要再来吃个饱。
压住口腹之欲，姜晨向掌柜的请教道“掌柜的您见识多，咱们锲石城最近有没有出过什么稀罕事情？”
掌柜的想了想，点头道“稀罕事是有的，前几日城主家小姐带了一队精锐步卒出城，有人说是去寻那吞天大圣的麻烦，有人说是准备渡海，寻求交好妖物的帮助，铲除那吞天大圣，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还有半个月前，邢家宝库不知道被哪里来的贼盗开了，听说丢了不少东西，邢家人都快疯了，派出家中子弟几乎将锲石城翻了个遍，但丢的东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再远点，便是吞天大圣在那玉峰山放了个屁，崩的咱们锲石城都震了三震！”掌柜的说完自己都笑了，骂道“是个气性大的癞蛤蟆。”
姜晨听着也觉得稀罕，但却没有和唐棠有关的，他有些苦恼，向掌柜的拱了拱手道“多谢掌柜的，回头我弄到石钱，一定送来。”
“好说，好说。”掌柜的笑了笑，嘴里自顾自的又念叨道“有这心就好，我送了两个年轻人几张饼，这两个憨货为了付钱居然跑到城主府那里，说是要帮锲石城赶走吞天大圣，这十年为了赚这笔钱的人可不少，但哪有活着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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