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卿尘离开灵川的时候，悦卿还是安静，看着敖影带他离开。
“帝君有请。”
百里卿尘出了灵川没多久，就感觉到有人追踪自己，就要动手了，才看到两个天界的小将。
本来他不愿去，不过想到若雪的事，点了头。
龙冢边，帝君面对着沐熠金龙棺的方向，百里卿尘独自过来，看着台上那个有些苍老的人，安静的一步步走过去。
“我本以为，最爱凤儿，但是得知她是冰凤之后，就释然了，还自我安慰，那是她的宿命，我难过的，不过是我们相见恨晚、相伴太短。”
帝君说，并没有转身看百里卿尘。
“后来，才知道凤儿的内丹传给了熠儿，我满心以为，天界有了强大的依靠，但是熠儿为情所困，我气他太过儿女情长，为了一个女人，连命和天界的责任都不顾了。”
帝君似乎笑了，百里卿尘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若雪，相对于她的兄长们，她从未得到过太多，无涯神君淡泊，却未压制若雪的天性，将她教的很好，像熠儿一样，敢爱敢恨，到底又是折在情上。”
帝君这次笑出了声，是苦涩的笑。
“你也是，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不一定愿意听，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除了神君，谁都可以。”
帝君回头，眼睛有些红红的，正对上百里卿尘的湛蓝色眸子。
百里卿尘的眸子愈发纯净，纤尘不染。
“你知道原因？”
百里卿尘问的很模糊，他不确定帝君知道些什么，试探着问，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我知道，天地衍生生命与神迹，她像是天地灵气的传承者，或者说她是凝聚、传播天地灵气的存在，只不过我们所有人看到的，她是一个少女，从古至今，她从未变过。”
“她是一个注定孤独的神，其实无论我们还是古神族，都会一直尊崇她，天地虽然是真实存在，却是没有感情的，她看着有血有肉，自古神族就把她当做天地之女一样尊崇祭拜，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她会变。”
帝君说着，看百里卿尘一笑，等着他开口。
“你是不是知道，我见了冥帝的事。”
百里卿尘的语气，是肯定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帝君说了那么多，还是要引出洛儿变了，现在才变成这样。
“你也知道，我是现在的六界之主，不过是真正意义上的，还是表面上，冥帝有什么动向，我自然知道。”
帝君不隐瞒，也知道瞒不了，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让百里卿尘彻底不信任自己。
“所以，你也知道他与我说了什么，还有他想六界独大的事。”
百里卿尘眸子里有点冷意，帝君看着也不避。
“我知道，浮生楼有一点白泽与荼方动向的消息，都会及时报给我。”
帝君坦然道，百里卿尘又不是单纯的人，自然知道，帝王之道。
“妄天让他把石碑尽数沉入冥池，应该也是知道一点，不过妄天没有等到碑文再现，妖王蠡墨肯定知道所有秘密，但是蠡墨狡猾，他不一定说实话。”
帝君又说，百里卿尘已经想到了，妄天最后的决定，就是蠡墨干预的结果。
蠡墨怕妄天，但是只有他知道碑文内容，妄天顾忌这一点，才被牵制，现在不得不要怀疑一下，蠡墨说的解除古神龙族血契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或者是不是完整的。
“到现在，天界就没有去寻找妖王？”
百里卿尘问，他就不信，这么长时间，蠡墨控制妖气那么好。
“找到了，他在悬河。”
帝君有些无奈，古神龙族寻找澜渊的长老，被蠡墨杀了，取走了内丹，蠡墨原先就吞噬了睚眦内丹，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可以进入悬河。
是因为石碑上的堕落之术，就是古神龙族留的。
百里卿尘皱眉，现在能找到进悬河的，只有澜渊。但是妄天的死，对澜渊打击太大了，他不一定愿意与天界再有瓜葛。别的古神龙族，就算是前辈，百里卿尘也感觉，他们不是蠡墨的对手。
万不能让澜渊也堕入禁术。
帝君也知道百里卿尘为难的原因，说：“她可以入悬河，而且蠡墨的堕落之术，无法对她造成致命伤害。”
她，是指洛儿。
百里卿尘垂眸，本来就是打算去天阁的，但是他并没有勇气直接问她，沧无君、饬仙剑与她的关系。
现在，帝君给了他一个可以说出口的理由。
离开龙冢，百里卿尘直接去了天阁，路上想起忘记与帝君说，再查查朱雀元神与若雪的事，敖影怀疑若雪未死，不一定没有理由，当时百里卿尘那么果断的让他清醒，不过是因为没有把握。
但是想想，帝君怎么会不注意这件事，就放下了。
洛儿看着又出现的少年，眸子里光点一闪，看着他时，又是没有感情的冰冷。
“何事？”
洛儿先开了口，即使在人间做夫妻的日子屈指可数，面对面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然。
“妖王蠡墨躲在悬河，他知道许多秘事。”
百里卿尘说，洛儿许久没言语，那些石碑上的气息，她感受的到，以前接触的古神并不多，恰巧那十八位，都是见过的。
“我同你去。”
洛儿答应，不过是因为蠡墨修习的堕落之术，对于那些秘事，她并没有什么兴趣。
嘱咐了潞安，洛儿与百里卿尘直奔神遗之地。
“你的伤势如何了？”
沉默许久，百里卿尘问，洛儿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已经好了。
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好，但是既然她这样说了，百里卿尘不予争论。
“你去了冥界。”
洛儿按下袖中探出小脑袋的小兽，并不允许它出来，小兽鼻子动着，闻到了百里卿尘的味道。
“是。”百里卿尘回答的很干脆。
许久，洛儿似乎微微笑了，百里卿尘仔细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你信他吗？”
洛儿这次转头看向百里卿尘，有些事并不想告诉他，但是又想问问他。
“信三分。”
百里卿尘实话实说，他信她。
“以前永生的，只有我、白泽与朱雀，但是朱雀好战，却不滥杀。后来神树衍生的神族，统御了六界，也有一位永生的神，就是荼方。”
别的，洛儿不想说，曾经想与虞朔为伴，那都是过去的想法，而且目的不是出于风月，仅仅是因为关系还不错。
看着百里卿尘黑衣青丝，洛儿转回头，永生，很不快乐。
“洛儿，你是否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百里卿尘忽然转变话题，洛儿一时没想到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并没有回答。
“你是否愿意，再许我一世？”
百里卿尘挡在她前面，低头看着她。
是否愿意，她不知道。那一世短暂，但是很开心，即使最后的结局，让她有些失控，但是她发现，又找回了一些记忆。
她似乎曾经沉睡在一个冰冷的湖底，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睁眼看到一个少年，竟让她的心有些悸动。
她知，自己的元神因为不完整的缘故，心智或是其他地方，不完整，不成熟。
她觉得，那些自己抹去的记忆，突然出现一星半点，都不算好的征兆。
“你太执着于这些了。”
洛儿低头，绕过他前行，不知是不愿面对，还是对他有了一点恻隐之心。
“我去了灵川，却连一件简单的事都考虑不好，我不想再伤害别人，只能从你我这里了结，但是现在，我还是放不下。”
在他眼里，灵狐族的传承似乎也变成了很随便的事。
“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到了悬河再说吧。”
洛儿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这么模糊不清的回答，在他听来，和告诉他还有机会差不多。
“好。”
百里卿尘微微笑了，一路上都安静了。
神遗之地，又有了点生气，泥土的颜色在向黄褐色转变，地上的草儿虽然还是贴着地面生长，但是一棵棵的都很坚韧。
悬河水，远远看着就泛着赤红色的光，神遗之地的生存者并没有谁前来，似乎知道这里即将发生大事一样。
洛儿伸手，轻轻没入云霭，被她碰过的红光云霭，又恢复了正常。
百里卿尘看着，有些惊讶。
“悬河，其实是天河的映射。”
洛儿忽然说，悬河，说是真实存在的也好，说它整个是幻象也好，根据不同的人而定。
对古神龙族，悬河就是对他们血脉觉醒有帮助的，但是并没有谁知道原因。
百里卿尘并不理解洛儿的意思，她是说悬河是天河的影子？
洛儿回头一笑，并没有多解释。
她走过的地方，云霭纯净，百里卿尘看妄天澜渊都是以血气解幻境，洛儿却是用这么简单的方法。
但是只有她走过的地方，红光才能消失。
蠡墨的气息忽然强烈了，百里卿尘透过云霭，似乎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在云雾里隐现。
“小心些。”
洛儿看着前方，表情有些凝重，她感受的到那气息，浓重的血气，让她有些不舒服。
百里卿尘时刻准备着，帝君说这堕落之术杀不了洛儿，那就是说，伤她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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